“吉羽!不要做傻事!”寒栩急切勸道。
江纓年臉色一陣鐵青。
“你以為你死了就算完嗎?”江纓年恨恨道:“你死不足惜,可殺害我大哥的北部孤翳軍,你是等著讓我去報仇嗎?!”
這話沒有一個字是客氣的,可關吉羽卻聽出來幾分寬恕。
他終於又恢復了他原本的樣子,任性固執,力所不能及之時,他也一定會想辦法理直氣壯地找幫手達到目的。
但這一次不是“理直氣壯”,這是她該做的。
“你要死我不攔著你,但是你得和我一起去報了仇才能死。”
江纓年神色倨傲,他個子極高,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她。
關吉羽面無表情,即使看他時需要仰頭,她對他也沒有絲毫仰望之意。江清一直是這個家的頂樑柱,如今他不在了,二公子江弦體弱多病,當家之大任斷然不能落在二公子的肩上。
唯有江纓年......她忍不住再看了江纓年一眼。
江府這位小公子,她這些年是有所領教的。
關吉羽心裡自然明白,替江清報仇雪恨乃重中之重,可是江府今後該怎麼辦?她又該如何自處呢?她沒有選擇。
她生是江家的一把利刃,死了,還得是江家的一塊廢鐵。
江清生前待她那樣好,於情於理,她至少要親眼看著孤翳軍都死了才算完。
可一想到從此刻起她的自由要暫時歸江纓年所有,關吉羽不由得眉頭一皺。
寒栩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他對江纓年說:“公子,都府那邊還需您親自去看看,當時一同隨行的都夫人也在混亂中不幸離世了。”
江纓年點點頭,說:“我即刻就過去。”他攥緊拳頭,咬牙切齒道:“北部孤翳......此仇不報,我不姓江!”
“都夫人......也慘遭孤翳軍殺害了嗎?三公子,我可否一同去都府?”聽聞這個訊息,關吉羽心中又隱隱作痛。
江纓年冷笑一聲,說:“怎麼?聽到了你前主子的事,就這樣按耐不住嗎?我大哥可真是養了一條好狗啊!”
寒栩眉心微微一動,若有所思。
然而關吉羽對於這樣侮辱性質的詞,沒有任何反應。
江纓年看她這般逆來順受的模樣,更氣了,忍不住陰陽怪氣又說:“你就是一條喂不熟的狗。北衷嚴寒無比,也抵擋不住你關某人撲著搶著去探望舊主?”
關吉羽被駁回了請求,心中一陣失落。
“有擔心別人的工夫,不如先養好自己的身子。雖然你賤命一條,可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在吃誰家的飯,又該替誰賣命?當初要不是因為你,我大哥也不會......”
“算了,寒栩,我們走。”
江纓年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對她自然是心存不滿,狠狠踢了一腳邊上的凳子,便出了門。
舊主......
關吉羽知道江纓年用的這個詞是不懷好意的,明明他跟北衷世家都府並沒有任何私人恩怨,但如若將關吉羽這個人和都府關聯在一起,他便絕對生出一副陰不陰陽不陽的死樣怪氣。
他嘲諷她的過去,嘲諷都府不要她,她還一副忠貞不渝的賤奴才樣。
關吉羽躺回床上,開始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平心而論,都遠橋是給了她救命的一口糧,而江清卻是開啟了她命中的天窗,給了她人生的第一縷光。
關吉羽心中從不怪都遠橋,甚至感激他的一飯之恩。她明白在都府的規矩,年紀小不是理由,都遠橋是個只看結果的人。
那時她已經病了很久了,不是都遠橋給她的時間不夠,是她自己不爭氣。
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去做善事,都府也不是能永久接濟他們的“施粥棚”。那一群孩子裡,唯她與斬風資質拔尖,可都府只需要一個貼身護衛的夜哨子。
優勝劣汰。
她這樣沒權沒勢又無依無靠的人,是沒有任何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