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遙來到上房時,蘇吟秋、蘇張氏和蘇柏至也剛見過差役從前頭回來。
蘇張氏眉頭緊鎖,淚眼矇矓,一副被蹂躪得十分悽慘的無辜模樣,蘇柏至則是滿臉怒容,十分的不耐煩。
見蘇青遙來,蘇張氏眼中飛快閃過厭惡,隨即又急忙擦了擦眼淚:
“青遙,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怎麼不早些歇著?明兒你還要入宮當差呢,可不要累壞了。”
蘇青遙笑了笑,“多勞夫人關心,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害怕的很,一時半會也睡不著。”
“你還有怕得睡不著的時候?”蘇柏至嘲諷,“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剛才還霸王似的給家裡點火呢。”
蘇吟秋聞言,面色陰沉地回頭看向蘇柏至。
蘇柏至撇嘴的動作一僵,嚇得一個激靈,臉上嘲諷的表情盡數收起,就像被老鷹盯住的小雞崽。
蘇張氏假意訓斥了蘇柏至一句:“怎麼與你姐姐說話呢。”隨後又道,“今日之事的確可怕,也將我嚇得不輕。”
聽蘇張氏這樣說,蘇青遙就明白剛才順天府差役面前,蘇張氏也一定是想辦法詭辯成功了。
蘇柏至順著蘇張氏的話道:“那個狗孃養的王二勝,咱們侯府這樣的門第,肯買他的醬菜那是給他臉,他個不知好歹的老狗竟還敢下毒害咱家?
“若是叫我逮住這不要臉的東西,非要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把他頭剁下來當恭桶,再讓官府把他的屍首掛在城門樓子上晾成乾肉!”
“至哥兒!”蘇張氏怒不可遏地訓斥了一聲。
蘇柏至憋了滿肚子氣,剛才他不過說了蘇青遙一句就被親爹瞪,那罵害了他們家的王二勝總沒錯吧?
他罵得酣暢淋漓,正覺得解恨的時候,蘇張氏卻要吼他?
“母親?你做什麼又吼我!”
蘇張氏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激,急忙拉著蘇柏至的袖子擺道理:“你是侯府的公子,要有大家風度,讀過書的人,怎麼能說如此粗鄙之言?”
蘇柏至忍無可忍,一把甩開了蘇張氏的手。
“娘你怎麼回事!為了這個臭賣醬菜的,今兒一天你都訓斥我兩次了。我不過踹他一腳,你就打我,好,你說我不該踹人,我也承認了。
“可現在這個該死的東西差點害死咱們全家,我罵他兩句難道不應該嗎,你怎麼還訓斥我!”
蘇張氏瞪著雙眼通紅的蘇柏至,氣得差點想一巴掌拍死他。
這死孩子,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是被今日連番之事嚇住了,她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因為蘇青遙生出那麼多的變故,更沒想到此事驚動了順天府。
現在王二勝被順天府追查,她剛才還被帶去問話,雖然她機智巧妙的回答上了問題,看似沒有破綻,可她心裡終究是慌的。
蘇張氏的精神太過緊繃,彷彿一碰就會斷掉的琴絃,再禁不起一點刺激,剛才恍惚之間不留神憑本能呵止了蘇柏至,卻不想引起了蘇柏至如此大的反彈。
這樣一來,蘇吟秋看見了豈不是更要懷疑她了?
蘇張氏額頭上見了汗,下意識看了蘇吟秋一眼,見蘇吟秋面無表情站在原地,只用一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看著她,蘇張氏的心裡咯噔一跳。
“你還敢頂撞為娘?”蘇張氏強作鎮定,擺出一心為了兒子的模樣,“從前為娘就是對你太過寬容,見你犯錯也都寵愛著你,才把你釀成今日這般跋扈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