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按著先前的吩咐一路往北趕馬,他曾好奇打聽,不過在看到張通判遞
來的銀子後,他便識趣地閉上了嘴。
陳夫人的身體愈發不好,起先她還能同張通判講講話,勸說他,直到後來那一路上會時不時自言自語,又會在休息時同她說上一兩句話的車伕不見了以後,她便開始沉默不語,整個人沒了生機似的,經常都是在昏睡的狀態下渡過。
她想掀開車簾看看外面,卻連抬手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不知是否因為老天對他們不滿,厭惡他們,她每次靠在車窗處,透過縫隙看時,天上都是一片灰暗,模糊不清。
「汐兒,我們到了。」張通判掀開車簾走進,柔聲同她說。
她不予回應,他也似是習慣了般,笑了笑,自顧自的將她抱下馬車,他抱著她叩起了寧王府的大門。
「王爺,雁州那個張通判求見。」楚副將拱手道。
在給寧王把脈的允影一聽收回了手,寧王也放下了手中的密函,冷冷地向門外盯了片刻,忽然笑了一聲後,擺了擺手:「讓他進來。」
張通判入內後,小心翼翼地將陳夫人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給她捋了捋頭髮後,對寧王拱手道:「王爺,雁州事了,現在該是王爺兌現承諾了。」
「事了?你非但沒按照原先的數量供給我,還害得本王的侄子如今下落不明,你居然還敢踏進來,問我要承諾?」
張通判猛地抬頭,瞇眼咬了咬後牙槽,片刻盯著他道:「最後一座礦山已然挖去了七八成,這樣的數量下來,足已讓寧王您弄器,登上皇座了,再說了,我將太子除去,不就是給您的大禮嗎?」
寧王斜睨著他,木無表情地緩緩開口道:「皇座?我從不稀罕,亦從未說過要坐上去,那個位子,最合適的人自然是太子。」
張通判這次聽得不明白,可他又何須明白,他來,只是為了拿到汐兒的休書,為了汐兒的病而已。
「王爺的盤算,我不明瞭也不欲探知,我只想拿到想要的。」
寧王一聽,笑了起來:「你想要的那封休書,由始至終,陳太守都未曾寫過,不過是哄你罷了。」
張判通頓時雙眼瞪圓,緊攥拳頭,抖動著,他死死地盯著寧王,從喉間發出兩個顫音。
「為——何——?」
寧王目光投向遠處,喃喃道:「本王都不能同所愛相守,你又憑什麼可以。」
「你!」
張通判身子才剛往前傾了一些,就被楚副將給攔住了。
允影先是偷偷看了眼寧王,接著垂眸默默起身往陳夫人那走去,看著她那蒼白的面容,輕輕嘆了一聲,抬起一手,卻不是落在她那軟綿的腕上,而是扒開了她的眼皮看了看。
片刻,允影轉身同張通判道:「大人節哀。」
她的這一聲,成了壓垮張通判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驀地轉身,走到允影的跟前,直直地跪了下去:「姑娘本事,求您救救她,只要將她救活,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允影依舊垂眸,片刻才道:「我能救活一息尚存的人,但……」.bμtν
「不,她仍有氣息的,你再看看她,你再看看……」
張通判跳了起身,抓住了允影的手,直往陳夫人的脈博處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