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你一刀下去,可能血管斷了,那完蛋了,這塊選定的皮瓣就不能用了,因為沒辦法血管吻合了。
或者你一刀下去,直接把哪個神經,或者哪個肌肉割斷了,那就又是一起醫療事故。
另外最大的一個難點,就是如何尋找合適的動靜脈。
這麼大一塊皮瓣,面積達到了34厘米*18厘米,那就會有無數血管、神經相連線,就跟印度街頭電線杆上的電線一樣,亂糟糟一大堆。
我們看到的解剖圖,動脈是紅包的,靜脈是藍色的,一目瞭然。
可真正的手術時,你看到的都是一片紅色,還時不時冒出來一堆血,你要尋找需要的動靜脈難度很大。
朱主任一邊分享皮瓣,一邊眼睛死死要著前方。
張興則拿著一個小型血管B超機,一直在探查著血流動向,指引著手術方向,防止誤切了血管。
陳棋在手術室外又顯擺上了:
“大家快看,咱們醫生不斷用一個小探頭在面板上劃來劃去,這就是血管彩超,可以檢視到血流方向和部位,這玩意兒國內可沒幾臺哦。”
引來了記者們的陣陣感嘆。
可是光有機器指引還不夠,朱主任還得停下來先尋找旋股外側動脈,然後沿著這根動脈找到了它的降支。
張興再次用血管彩超儀複核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朱主任這才再次分離皮瓣。
到這一步,陳棋儘管沒有親自動手,臉上也是風淡雲清,但心裡還是很緊張的,萬一第一皮取皮瓣就失敗了,那可就是在全國媒體面前丟臉了。
讓他上,陳棋有絕對的信心成功。
可是他現在要推朱火炎上位,在媒體和全國人民面前露臉,讓燒傷外科有新的學術帶頭人,那麼這臺手術朱主任必須是主刀。
哪怕就算是出於報恩的角度,陳棋也要讓朱火炎成為一代名醫。
老郭就不行了,老頭已經60歲,外科醫生的黃金年齡已經過了,所以他只能搞行政了,在管理醫院上幫助陳棋。
萬幸,朱主任的臨床水平還是很高的,絕對靠得住的,2小時後,一整張皮瓣被順利取下。
噢不對,也不能說完全取下,因為這個時候連線著血管。
就跟你取下了牆壁上的電子畫,結果後面還連線著兩根電線是一樣的。
到這一步,主刀醫生開始換人。
朱主任他們退後,換個位置繼續在病人的小腿側尋找需要做吻合的脛前動脈。
嚴世凡和邊盟則接臺血管分離再吻合術。
只見他們兩個將固定在搖臂上的電子顯微鏡拉了過來,兩人一起看著顯微鏡鏡頭,開始分離動靜脈。
這個分離過程同樣很小心,因為這臺手術屬於“即刻皮瓣移植”,就是這裡取下,那邊馬上要接上。
那麼血管斷口就要很小心,不能有一點點損傷甚至毛糙,不能有血管內膜的翻轉,或者吻合口瘻等等。
吻合口瘻容易區域性的水腫,血小板聚集容易造成栓塞,到時栓子執行全身就容易導致心梗或者腦梗,非常危險。
另外還要注意蒂部不要太短,太短以後一切,血管容易痙攣,造成血栓,皮瓣照樣會壞死,手術失敗。
(國內之前做的幾臺遊離皮瓣手術失敗,原因就在於顯微外科技術不過關)
在血管上做縫合或者吻合術,這個難度絕對比在米粒上刻字難得多得多。
當最後將血管順利分離後,記者們都聽到了旁邊的陳院長輕輕舒了一口氣,記者都是人精,知道這位陳院長可不像表面那樣淡定。
但也有幾個女記者卻捂住了嘴,有點想嘔吐了。
因為這不僅是一臺開放手術,更是一臺教學手術,醫生需要將切下來的皮瓣反過來給攝像頭和旁觀手術的醫務人員們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