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麗娟畢竟有時代的侷限性,覺得這樣做無可厚非,為了救人嘛。
這年頭講究的是一個無私奉獻,為了祖國醫學事業可以犧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陳棋畢竟是重生者,是接受過醫學倫理學教育的,明白醫學倫理的一個最大原則就是“不傷害”。
如果給正常人注射細菌,再提取帶有抗體的血液,這中間不但讓志願者會承受疾病的痛苦,更有可能讓志願者面臨全身感染多器官衰竭的危險,嚴重點可能就喪命了。
這就有點不人道,侵犯人quan了,理論上跟那個731有啥區別?
然後陳棋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給正常人注射細菌,來獲取帶有細菌抗體的血液,那這個正常人哪裡去尋找?跟獻血一樣,讓我們越中醫院的醫務人員來當這個志願者,我可不贊同,憑什麼啥壞事都讓他們承擔?”
蘭麗娟臉一紅,害怕丈夫誤會,趕緊解釋道:
“我可以來當這個志願者,沒想過害別人。”
陳棋拿出院長兼一家之主的威嚴來,更加堅決地反對道:
“我不會允許你去做這種志願者,無論你是我的職工,還是我的愛人,同樣你也是我們孩子的母親,你的生命和健康不屬於你一個人,你要對你的家族負責。如果硬要選擇,我寧可讓那位工人師傅搶救無效死亡,也絕對不會允許你受到生命危險去做這個志願者。”
陳棋的目光堅定,蘭麗娟聽了心中一暖,便沒有強烈要求當這個志願者了。
老郭同志聽到兩夫妻的爭論,眼珠子卻在轉呀轉,然後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陳棋,關於志願者的事情好解決,我先問你一句,如果我們給一個志願者注射了細菌,然後這個人發病了,你的那些進口藥能不能治癒志願者?或者說治癒的可能性有多大?”
陳棋想了一下,出現超級耐藥王的可能性畢竟太小,
“一般的人進口抗生素用下去,不說100%,90%還是能保證的。”
老郭一聽就瞭解與心了,於是建議道:
“如果藥物能讓志願者恢復,那麼這個志願者就好找了,反正這費用是越鋼廠,咱們也沒必要替他們省錢。這個志願者要麼從他們越鋼廠的工人中去找,另外還有一個,可以從衛校的學生中去找。”
陳棋眨眨眼,表示不理解,心想對學生下手,這老郭同志是不是老糊塗了?
“郭書紀,越鋼廠的工人我可以理解,反正他們自己單位的人出人出力出錢也是應該的,可為啥把衛校的學生也計算進去?人家可沒義務替越鋼廠的工人當背鍋俠。”
老郭老神在在地解釋道:
“我們人民醫院每年都有指標要從衛校招學生,可是每年這些指標都落不到好學生頭上,當年你陳棋不就是被蔣家人陰了,然後沒能如願到人民醫院工作嘛。”
陳棋點點頭,也是深感無奈。
哪怕陳棋他自己當了人民醫院的院長,已經在儘量保證每個衛校生都有公平的入職機會,可是每年錄取的衛校生當中,絕大多數還是關係戶。
尤其是這個時代的潛規則,那就是必須要照顧自己系統內的職工。
誰敢反對?那就是與天下為敵,是系統內的叛徒。
所以進人民醫院工作的,不一定是成績最好的,也不一定是最優秀的,但爹媽一定是系統內的。
老郭同志繼續解釋道:
“所以這次咱們去衛校生當中招志願者,咱也不說獎勵不獎勵,就看哪個學生思想境界更高,願意主動站出來替越鋼廠的工人充當供血者,肯站出來的學生,等明年分配工作就把名額給他們。
你們再想想,替別人做實驗品,把細菌注入自己身體,這麼聽起來不靠譜的事情,那些驕生慣養的系統內子弟,那些城裡孩子怎麼可能自願報名,恐怕到時這種差事還是落在老實好欺負的農村學生頭上。
當然咱們也不能讓學生吃虧,越鋼廠不是有錢嘛,到時一個學生給1000元的補助,讓越鋼廠報銷。衛校裡不少農村學生應該會抓住這個機會,到時錢有了,名額有了,這不是做了件大好事嘛。”
陳棋一拍桌子:
“對,這樣好,到時咱們就有足夠的理由把招工名額給這幾個學生,是時候殺殺那股不良之風了,好機會都讓有關係的人拿走了,農村學生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