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師,你們是怎麼猜出來的?李老師還要我保密,不要隨便跟別人說呢。”
朱火炎有點不耐煩:
“這是你們的事情,我不關心,我就想知道昨天你手術的全過程,這臺手術可是創了我們人民醫院的一個難度之最,現在郭院長指示要進行全院病歷大討論,並且還想要寫成論文呢。”
這是醫院的一個特色。
對於常見病,那些醫院領導,頂級專家其實都沒興趣的,比如一個盲腸炎手術,就算你病人開後門,開到了主任專家那裡,人家也答應你會接收這個病人。
沒用。
信不信,病人進了手術室,全麻一打,動手術的絕對不會是那位主任專家,而是隨便哪個小醫生。
這也是很多病人抱怨去住院的時候,每天在眼前晃盪的都是年輕小醫生,鮮有白頭老爺爺來查房問診的原因。
但是你要是得了一個罕見病,或者是一個手術難度非常高的疾病,那待遇就不一樣了。
那些白頭老教授,那些戴著金絲眼鏡,平時幾千元一個號的專家都會紛紛出現,全程跟蹤,親自給你制定手術方案,手術時也絕對會親歷親為。
為啥?
人家又不圖你這點紅包,人家圖的是你這個病罕見,有代表性,做好了這個手術能寫論文,能帶個課題,同時還能在同行面前裝逼。
“嗨老李,這種手術你能做嗎?我能!”
“嗨老張,你這種型別的手術成功率是多少?我,百分百,哈哈。”
所以回到應副縣長的疾病上,8個月前基層醫院誤診,人民醫院發現病灶,並且成功切除,那好傢伙,越中人民醫院的名聲一下子就起來了。
這種天花板級別的手術,除了首都和滬市、省城的幾家醫院,除了吳猛超教授這種超牛醫生外,有幾個人能做?整個海東省都找不到幾個。
接下來只要全程追蹤應副縣長的生活質量,“存活率”,那就是妥妥一篇超A論文呀。
郭院長會錯過這種機會才怪呢,所以他昨晚一直跟醫務的人在整理病例,回家過除夕的心思都沒了。
朱火炎雖然倒下了,但對他這種技術宅來說,同樣充滿了好奇和驚歎,今天抓到陳棋,能放他離開才怪呢。
陳棋還能怎麼樣?當然只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郭院長也不知道哪裡得到的訊息,說陳棋來了,馬上就趕到了外科病房裡。
“好小子,老子真沒看走眼,你真他孃的是個人才,快跟我說說這臺手術你是怎麼拿下來的?乖乖,昨天我想了一晚,要是我來主刀這臺手術,大機率要死人。”
陳棋只能趕緊撓頭做乖寶寶,他可不想太出風頭,也不能說自己有金手指。
“郭院長,當時手術的時候也沒想那麼多,就想著不能讓病人死在手術檯上,否則拆牌子的可是朱老師,外人不知道的以為是朱老師弄死個副縣長呢。
至於手術過程,其實我真的只能說是僥倖,一個是當初我在衛校做肝臟鑄模的時候,李老師反覆跟我講了相關知識點和注意點,還讓我在屍體上反覆練習了多次。
所以我腦子裡就有一個模型,哪裡有什麼血管,哪裡有什麼臟器,哪裡不能碰,哪裡可以大膽嘗試,我心裡有點譜,所以我才敢動刀子,否則哪敢呀。”
郭院長點點頭,顯然認同這番解釋:
“果然,你的解剖知識掌握得非常好,又有一定的實戰經驗,李寶田同志不虧為是曾經的省一院大專家呀,這臺手術有沒有什麼經驗總結給我們聽聽?”
郭院長和朱主任都跟好奇寶寶一樣,心中有無數個疑問想要“請教”陳棋。
陳棋回想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不藏私了:
“這臺手術有幾個技術要點和困難點,一是胰頭腫塊直徑超過了6厘米,胃、十二指腸動脈、肝總動脈等都被癌塊包饒,想要分離出來太難了,一不小心就會惡性大出血。
二是上於縣醫院的手術導致了腹內廣泛粘連,如胰頭跟腔靜脈、橋襻空腸與胃結腸之間都粘在了一起,這就導致手術視野不清,難度成倍增長。
第三個就是胰頭勾與門靜脈之間已經融合在一起,導致難以分離,就好像我們好不容易渡過重重難關,到達最終目的地,發現目標無法切除,這就要了命了。
所以我的做法是這樣的……”
陳棋一邊講,一邊拿過一張紙,在紙上用筆寫寫畫畫下來,他講的很多知識點都是後世的,是這個時代的郭院長朱主任從來沒有聽過的。
於是兩人聽得特別認真,郭院長甚至拿著筆記本一直在記錄著,一副好學生的樣子。
本來陳棋跟弟弟妹妹約好初一去玩一天,這下好了,變成了上了一天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