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
那張臉令安格朗如墜冰窟,渾身的血液在一剎那彷彿立刻凍結——那是一張他極其熟悉的臉。
那是福格瑞姆的臉。
那個生物從黑暗中完全走了出來,紫色的曖昧光芒打在它的身體之上,充滿了墮落的魅力。它的雙腿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長長的、粗壯的蛇尾。軀體與頭顱被刻意地拉長,彷彿某種惡劣的玩笑。
胸腔產生了變異,以容納它那對嶄新的手臂。面板成為了一種絢麗的紫色,它的體型十分完美,蛇皮閃耀著一千顆寶石同時爆炸產生的光芒,光是移動時的姿態就足以令靈族自慚形穢。
我們可以這樣說——就算是在墮落之後,福格瑞姆也依舊俊美。俊美到怪誕,怪誕的俊美。彷彿是某人扭曲了這個詞原本的含義一般,並想要以此嘲笑世人。
那扭曲的形體超出了人類的心智慧夠接受的極限,讓人在噁心與麻木之間卻又感到一種由衷的美。
這身體怪誕到甚至不可能出現在人類最深層的噩夢之中,因為,這就是噩夢本身。
那個頂著福格瑞姆容貌的生物抬起自己的右手——我的意思是,原本的右手。
它的指甲上有著塗抹的油彩,它咯咯地笑著:“為何那樣盯著我看,我親愛的——噢,等一等”
它皺起眉頭,雌雄莫辨的美麗在這一刻全都爆發了出來。那皺眉的弧度令人心碎。
“你”它看著安格朗的臉,突然笑了起來。
恰到好處的矜持微笑與它不著寸縷的身軀形成了一種放蕩的誘惑,這個生物的四隻手開始在身軀之上游走,它用那分叉的噁心長舌舔著自己的側臉,緊緊地盯著安格朗。
“我的兄弟,你實在太英俊了,就像一顆被包裹在石頭裡的寶石一般。我真想剝開你的皮,好好看一看裡面的景色”
安格朗的呼吸很是粗重,呼吸格柵裡的聲音很是響亮。他面無表情,臉部的皮肉卻始終顫抖個不停。何慎言透過他身體的微微顫抖看得出來,他正竭盡全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
“來吧,我的兄弟,不,我的新兄弟——加入我,這一定會令你感到快樂的!還有這位英俊的先生,噢!原來你也這樣好看!”
它的笑聲愈發誘惑:“我們可以三個人一起,你們覺得呢?”
“停下!”
安格朗咆哮出聲。
那身盔甲彷彿流動的銀色液體一般從他的腳底攀附而上,一直延伸到頭頂。黑紅二色的戰士站在原地,彷彿是受到他情緒的影響,盔甲本身的形狀也變得猙獰了起來。
粗大且不規則的銳利尖刺有著鮮豔的紅色,高溫的氣流從盔甲肋部出現的縫隙裡透了出來,將空氣扭曲。
“你這可悲的怪物,你怎敢用他的臉、他的聲音說出如此墮落之事?你這不知廉恥的噁心怪物!”
生物懶洋洋地說:“只有這些嗎?再狠一點,親愛的,我們甚至算不上是在呢。”
它甚至伸了個懶腰:“你就不能有點qg調嗎?說點真正厲害的話,比如侮辱我的過去啦之類的,真是的,怎麼這麼笨?居然還要我教你怎麼罵我?”
安格朗的臉抽搐著,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
法師伸出右手,攔住了想衝上去的安格朗。
他眯起眼注視著這個生物令人不快的身體,對方注意到他的視線,居然還挺了挺的胸膛,露出一個tia逗的微笑。
何慎言注意到,它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金色的瞳孔裡到底蘊含著什麼東西,這發現讓他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而這個生物則將他的微笑解讀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它撥出一口帶著溫暖的、芬芳的氣息。卻令聞到的安格朗幾乎想要嘔吐。那種萬千事物混雜在一起形成的氣味香則香矣,卻帶著隱藏不住的氣息。猶如一株正在死去的優美花朵。
就像是開在屍體堆上的鮮花——它們的香味源自於其下掩埋的數不清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