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的遊刃有餘,一旁的弗拉基米爾就要難過得多。實際上,用‘難過’這個詞語來形容他目前的感受,可能有些不太對。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已經獻祭了許多東西。情感,嗅覺,味覺乃至痛覺都統統被他拋棄了。現如今的他,除了記憶與名字之外一無所有。而何慎言剛剛問出口的話,卻讓他陷入了更深層次的自我懷疑之中。
......是啊,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去追求更強的力量?為了活下來嗎?可是,在逃出不朽堡壘的時候,我就已經擁有了自由,如果我不拋頭露面和諾克薩斯敵對,沒人能威脅到我,我完全可以在杜因滿斯繼續我此前的生活。
他茫然地抬起雙手,望著自己熟悉的手掌。目光在那些深淺不一的掌紋上一一劃過,眼裡已經充滿了懷疑。
連記憶都可能是假的,那麼,我還有什麼是真的?
弗拉基米爾眼前再次閃過了恕瑞瑪的黃沙,和他當時的飛昇者主人的臉。到了這時,他才悲哀地發覺一件事。
或許,他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試圖從眼前這個世界逃走的奴隸。
“他回來了!”
伴隨著一聲拉得老長的尖叫,一個頭頂閃爍著輝光,披著長袍的男人撞碎了雲層闖了進來。他神色倉惶,止不住的恐懼令他本來英俊的容貌變得卑劣,那扭曲到了極致的五官使他看上去醜陋無比。
“那又如何?”
麥尹莎把玩著自己金色的長髮,她面色虛弱地縮在一片雲彩之上。往日亮紫色,末端有著星光作為流蘇的圍巾也暗澹了不少。
那輪憑空出現的金色太陽把她傷得不輕,可她還是保持著冷靜。
“難道你聽不明白嗎?!麥尹莎!他回來了!那個惡魔,他回來了!”
男人緊張地在白雲上邁著碎步,他那膽小如鼠的模樣令麥尹莎心生厭煩。暮光星靈用她有著薄暮紫色的右眼厭煩地看了看他,嘆了口氣:“他暫時還找不到我們的,這件事我做得很周密。我一口氣用了我之前埋在人間的十幾個引線。”
她翻了個身,留給男人一個後備,聲音沉悶:“從皮爾特沃夫到巨神峰......我用上了每一個引線,那法師自己留下的法師塔也被我囊括在了其中。那個藍色傻大個所在的諾克薩斯更是被我重點照顧,他自己都應接不暇,你憑什麼覺得他能一下子蹦到我們面前來?”
“你就不該去招惹他!”
男人崩潰般地大吼著:“你為什麼要去招惹這樣的一個惡魔,麥尹莎,平常你玩弄凡人沒有人會對你有意見,可這次你卻惹了個我們完全惹不起的敵人!”
“你看見他殺死其他人的樣子了嗎?只是一揮手,我的天吶!”
他的嘴唇顫抖著,眼裡有晶瑩剔透的眼淚湧出,落在雲層上便成為了珍珠:“所有人就都死了!被燒成了渣......他甚至還活生生地吃了好幾個!他們的尖叫聲到現在都回蕩在我的耳朵裡!”
“別吵了,你這個廢物!”
麥尹莎怒極了,從她的雲彩上一躍而起,對著驚慌失措的星靈咆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