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盯著安格朗,金色的雙瞳之中似有烈焰燃燒:“我回到泰拉之時,它們沒有絲毫勝算,但我現在還沒回去你覺得它們會怎麼做?”
“必須立刻啟程!”
安格朗急促地說。就算這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帝國,他也不可能對這裡的人民視而不見——他們難道不是人類嗎?難道沒有受到壓迫嗎?他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
“別忘了那件完整的st研究可還沒有結束呢。”
何慎言陰沉的說:“又是這種陽謀將我們拖在這裡,祂還真是摸透了我的性格啊。”
漫步在銀色走廊之內,阿里安託很難適應他現在的狀況。
原本幾分鐘就會持續一陣子的大腦陣痛消失了,阻擾他思考的粘滯感也消失不見了。無比的順暢,無比的自由。一萬年以來,他頭一次感到自己不受任何約束。
他不再是屠夫之釘的奴隸了。
一抹微笑轉瞬即逝,阿里安託知道自己的相貌因為那些傷痕而變得有多駭人,他不想嚇到可能會遇見的船員。然而,他在這裡全速步行了半小時也未見到任何人。
阿里安託不免開始為這艘‘船’的龐大而感到暗暗心驚。他詢問了一下頭頂的藍光,即法陣中樞,而後者的回答令他完全無法理解。
“星球戰艦”他嘀咕著這四個字,突然加快了腳步,快步走過拐角。根據法陣中樞的指引,鑄造室就在這裡。
黑色的大門,很好辨認,與周圍的銀色金屬截然不同。他來到門前,正在想要如何進入之時,從門的上半邊散發出藍光,掃描至他全身。機械聲響起:“阿里安託迪卡里奧修士,歡迎。”
一陣嗡鳴,門開啟了。他赤足走進,內裡有著許多金屬架,一些有著破損的動力甲正在其上,被藍光籠罩著。他的盔甲便掛在其中一個金屬架上,吉瓦多倫站在旁邊,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有何貴幹?”阿里安託冷淡地問,走到自己的盔甲旁,仔細地端詳著這件跟了他一萬年的老夥計。
在吞世者們背叛後,他們的藍白色塗裝自然也被叛徒們拋棄了,而身為忠誠派的阿里安託也收到了牽連。他也必須更換掉這曾經代表了自己榮耀的配色——阿里安託選擇了自己親手刮下塗裝,讓金屬暴露出原本的顏色。
暗沉的灰色,這就是他盔甲的顏色。表面滿是劃痕、彈坑與各種不計其數的小小損毀。與他本人相呼應,他們都曾飽受傷害,卻仍然堅強挺立在這宇宙之中。
現在,他痊癒了,他的動力甲也是如此。
“來看看你——順便告知伱一些事。”
“我不需要你的提醒,吉瓦多倫。”阿里安託看都不看他。“就算你沒有背叛,但你當時從戰場上消失了,我們找不到你。厄爾倫連長給你的任務是守住右側的通道,你沒能守住,你無視了一切通訊請求。”
“因為我昏過去了。”
“昏過去了?”
阿里安託冷笑起來:“有什麼攻擊能讓你昏過去?你正面硬抗過雷鷹的炮擊,我們把你從地上拖出來時,你甚至還有閒心開玩笑。什麼東西能把你打昏,吉瓦多倫士官?”
“他。”
一個冰冷的字眼。
吉瓦多倫閉上眼:“我想攔住他我還記得當時的情景。”
他伸出手,指了指身前:“從這裡過去八米,是蘭德爾站的地方。他被那個怪物腰斬了,死的時候嘴裡還念著他的名字。”
“那邊,那邊是醫師班羅爾斯,我們叫他沉默者,還記得嗎?因為他老是不說話。他朝著他們衝鋒,然後被等離子打爆了頭。”
“這裡是火力手帕羅,混小子,我看著他進入軍團,看著他死去他整個人都被打散了,血肉濺在我的右邊目鏡上,我不得不將他的一塊殘留物抹去,扔在地上。因為我必須繼續戰鬥。”
吉瓦多倫閉著眼,在滿是動力甲的鑄造室內揮斥方遒,像是樂團的指揮。他精準地說出了每一個人的位置,每一個人的死法,分毫不差,精準到無情。
“二十七個人,我都記得。”吉瓦多倫說。“最後是我,他們為我爭取了時間,讓我破壞了火炮的晶片,這樣他們就不能利用這東西轟擊你們了。”
他笑了起來:“我記得我朝著他衝了過去,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喊。只是衝鋒。”
“夠了。”
阿里安託止住了他的話,給了吉瓦多倫一個有力的擁抱:“夠了,兄弟。我知道了。”
“我沒有背叛我不是叛徒。”吉瓦多倫仍在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