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不是第一個仇恨自己同類的人,但他是第一個殺死自己的同類的人——殺死的還是自己的兄弟。
在被害者倒在地上時,兇手發出的咆哮聲穿透了界域之間的薄紗,本就微弱的壁障阻擋不了任何事情。他的咆哮化作某種詭異的存在,開始在亞空間內進行永恆的遊蕩。
在這裡,它具備了瘋狂的形體、癲狂的意識。亞空間那永不停息的風暴鍛造著它的身體,最終,在殺戮持續了成千上萬年,人類用拳頭、木棍、石子互相攻擊了成千上萬年後——它誕生了。
誕生於人類史上第一宗謀殺與其後的迴響,一個註定為人類帶來毀滅的名字也隨之誕生:德拉克尼恩。
德拉克尼恩並不屬於任何神祇,它不信仰祂們。它誕生只為了一個目的:終結人類。
伴隨著這樣的目的,德拉克尼恩擁有了其他惡魔都不曾擁有的能力,它對帝皇能夠造成極其嚴重的傷害,其背後原因紛紛擾擾,但大多數人都不敢將其宣之於口,唯有何慎言在為他解釋這個任務時順便說了一句。
“帝皇甘願與人類的命運繫結在一起,對於德拉克尼恩來說,傷害到他易如反掌。他比它強大太多,但卻無法與它持續作戰除非。”
福格瑞姆回想起法師說這句話時臉上的表情,那表情尤為古怪:“除非他不再自認為人。”
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事。而此時此刻,自灰燼之中復生的鳳凰,福格瑞姆站在德拉克尼恩面前,對方依舊保持著一把雙手劍的模樣靠在荷魯斯的王座邊,安靜到甚至有些詭異。
“你要做的事很簡單,福格瑞姆。這把劍不能留存於世,但無論是我還是帝皇都無法靠近它——我們自認為人,秉持著這個概念,它會對我們造成極其嚴重的傷害。”
“可,我也是人類啊?”
“你可以不是,福格瑞姆。”
何慎言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不確定的計劃:“記住、然後認清自己的本質。”
回想起他說的話,鳳凰苦笑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才能殺死這個帝皇都對其束手無策的惡魔,也不知道為什麼何慎言對他報以如此的信任。
福格瑞姆站在原地,德拉克尼恩有了動作。
那把魔劍開始緩慢的變形。劍格上那猙獰的惡魔顱骨在一陣黑煙中幻化成為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一個蓄著鬍鬚的男人。
他凝視著福格瑞姆,突兀地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嘶啞的聲音聽上去更像是野獸的咆哮,而並非是人類的語言:“你不能那麼做。”
“做什麼?”
惡魔只是微笑,並不言語,他漂浮在黑煙裡,漂浮在亞空間的迴音裡。緊接著,他從黑煙中走出,一個普通的,穿著獸皮的男人站在福格瑞姆面前,對他露出惡毒的微笑。
他篤定地說:“你做不到這一點,你是祂的兒子,祂做不到,你也做不到。你們都無法拋棄自己孱弱的形態來對抗我。”
福格瑞姆平靜地伸出右手,屬於索爾塔維茨的動力劍於金色的烈焰之中浮現,落在他的手上,被他牢牢地握住。
銀色的劍身反射出他如今的面孔,右臉頰狹長的傷疤如今已不能讓他心中再起任何波瀾。
鳳凰緩緩說道:“或許吧,但我不是我父親。”
他將劍刃對準德拉克尼恩,擺出標準的雙手劍起手式:“你今天註定死在這裡。”
“是嗎?你要怎麼做呢?”
福格瑞姆不再言語,只是前進,然後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