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發現了這件事,不過,你是第一個來詢問我的。」
「我應該為此感到榮幸嗎?」
「如果你想的話,自然並無不可,但現在......還是坐下吧,孩子,我知道你想聽我解釋。就暫時借用一下來昂的位置吧,他應該不會介意的。」
荷魯斯依言照做,同時希望來昂不要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否則定然會皺起眉對他不滿地凝視。
「那麼,你都想知道些什麼呢?」
帝皇溫和地注視著他。荷魯斯感到一陣溫暖在自己心中流動,他意識到——甚至是再一次地意識到了這件事。
無論他做下多少惡事,他的父親對他的愛從未有分毫減少。在過去,你很難發現這樣明顯的訊號。而在現在,在帝皇的人性逐漸佔據上風的現在......
眼淚如決堤般從原體眼中流出,劃過臉頰。劇烈的情緒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這風暴來的是如此突然,如此的令人猝不及防。
「父親。」牧狼神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臉,他本不想這樣失態,卻沒辦法讓心情平靜。「我做了太多錯事。」
帝皇沒有回應,只是平和又哀傷地看著他
,良久之後,待到原體的情緒稍有回覆了,他才輕聲說道:「有很多事是沒有道理可講的,荷魯斯。」
「在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之中,惡意是最明顯的事,就像一張白紙上的黑點那樣無比顯眼。我過去曾強迫自己忘記這件事,但現在不行了,荷魯斯。」
帝皇指了指自己的雙眼,藍色的光仍然在其中流動。
「我現在看得清了。」他說。「目盲之人重獲視力,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荷魯斯?」
「......觀察自己?」
「是的,他們會需要一面鏡子來觀察自己,來確定自己的臉。你們就是我的鏡子,荷魯斯。從你們身上,我能看見自己犯的錯,自己欠的債,以及我自己曾經強迫自己忘記的那些珍貴品質。」
他澹然而平靜地笑著,有一千萬種不同的悲傷在面容上流淌。這時候,荷魯斯才發覺,原來帝皇也正在流淚。
「而你知道最可悲的一點在哪嗎,孩子?」
「我不知道,父親。」
「在於他的出現。」
帝皇輕輕地搖了搖頭。
「一個矛盾的集合,孩子。這就是我的對你們的拯救者的評價。在我們的世界裡,神明想要現身是有代價的,哪怕是我,也不能肆意地使用自己的力量。」
「如果我想要征服世界,那麼,我勢必要徐徐圖之。可他不需要,若是他想,只要一個念頭,他就能讓目之所及的所有世界化作他的奴隸。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卻偏偏不願濫用它。」
「他或許會將力量使用在製造飲品、舒適的座椅,以及一些惡作劇上,卻絕對不會用來扮演一個暴君。這種自制力來源於何處?道德感?不,他有道德,但道德是無法約束這樣的人的。」
「答桉是他的準則。他對世界有一套自己的看法,有一套自己的規則。在此標準下,他以此看待所有人和所有事。在此標準下,他才表現得像是他口中的普通法師。」
「而如果不是一系列親眼所見的犧牲,這樣一隻自由的燕子是決然不可能撞進我們這樣一個糟糕的世界的。起初只是交易,後來卻成了心甘情願的犧牲。這就是人性的複雜,荷魯斯。」
「他可以瘋狂,可以不屑一顧,可以渾身鮮血的製造殺戮,但在對待人類時,他卻溫和地像是毫無底線。他可以平和的和一個試圖窺探他過去的修女交談,甚至允許她在復仇號上持之以恆地挖掘他的過去......而在所有的這一切之中,最讓我痛苦,最讓我如同目視肉中刺眼中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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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荷魯斯遲疑地問。「您又做了什麼?」
「我現在......也是個法師了。」
帝皇抬起右手,釋放了一個法術。魔力綻放,像是飛舞的花瓣似的在空氣中留下了自己的痕跡。它們讓空氣震盪,然後讓空氣沸騰。一抹漆黑的火焰悄然綻放,隨後又消逝地無影無蹤。
很明顯,這絕非靈能的力量。
荷魯斯臉上的表情彷彿像是某次宴會上他看見黎曼·魯斯強行拉著康拉德·科茲一起跳舞,後者不僅沒有拒絕,甚至還很高興地挑起了踢踏舞。
「...您,您,您?!」
「噓,小聲點,荷魯斯。會議室的隔音效果可不怎麼好,雖然並不只有你一個人意識到了我在學習這些知識,但我還是想暫時隱瞞一下......」
帝皇微微一笑:「如果你想問原因的話,可以去照照鏡子,荷魯斯。你的表情就是我想隱瞞的原因。」
「但,但但是,為什麼?」牧狼神艱難地讓自己說話。
「因為我得打破規則。」帝皇說。
除此以外,他沒有透露更多,但這就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