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另一個我——或者說那個總是悶悶不樂的我。」
洛嘉手一攤:「你平日裡就已經夠嚴肅了,不過,是的,他的確沒有和我談過這方面的事。」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會議後來找我吧。」安格朗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我會說給你聽的,這樣你大概就能懂為何聖吉列斯也要在這裡陰陽怪氣一下了。」
「嘿!」大天使不滿地發出了聲音。「我只是在敘述一些事實。」
「難道那就不是陰陽怪氣了嗎?」
「就算是你也不可以說出來!」
「......好了。」
人類之主總算將頭從書裡抬了起來,眼中閃過藍光。他眨眨眼,再睜開後,就是正常的童色了:「我們可以不要再討論這些事了嗎?」
「可這些都是你曾親手做過的事啊,父親。」察合臺不輕不重地說。
「我......」
帝皇一時竟然卡了殼,他本想認真地解釋,不過,就在他扭頭看見察合臺眼底那一抹笑意時,他立刻就懂了可汗的意思。
好吧,我倒也不介意你們打趣我來活躍氣氛。而且......莫塔裡安。
他側頭看向表情複雜的死亡之主,後者的表情複雜程度幾乎難以確切的用語言來描寫,若是能畫出來的話,應當會是一副驚世之作。
要是出現在電影裡,那麼,負責表演
這段的演員應當也能透過演技封神,各大電影學院都會樂此不疲地花費幾十年來研究......
可惜,這是現實。當表演的程度被抹去,所留下的,就只有深刻的觸目驚心,不忍再看。
「......繼續。」
良久的沉默過後,死亡之主如此說道。
他沒有吐露心生,亦沒有要求父親給出解釋——比如他當年為何要變成個陌生人然後放出訊息說他也能解決巫術霸主甚至還向莫塔裡安發起了挑戰之類的......
總之,他只是想要繼續,而且看樣子非常痛苦。
「不,中樞。」荷魯斯出言叫停。「兄弟,我真想找一面鏡子來放在你面前,來讓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在你的情緒有所好轉以前,我認為我們不能繼續了。」
「我好得很,荷魯斯。」
莫塔裡安平靜到近乎澹漠地回答。
「這些事是對我的鞭撻,他做得越好,就越能凸顯出我的失敗。而我一定要看到結尾,我承認我是個失敗者。是的,我沒能堅持自我,我的識人不明讓我的軍團遭逢了不幸。可他呢?他比我強得多,難道他也不能擁有一個好結局?」
他握緊雙拳,短刀在右手掌中劇烈的顫抖。本該失去效用只餘裝飾功能的符文此刻竟然開始再度亮起。
「我要看下去......」死亡之主陰沉地開口。「我要看看他能否戰勝那該死的東西。」
他沒有說那東西是誰,但恐怕誰都清楚他正在暗指誰。
荷魯斯還能說什麼呢?牧狼神只得嘆氣,同時苦笑——他沒想到,莫塔裡安的覺悟竟然比他還要高。
或許是因為他那不願向其他人提起的重生方式?
荷魯斯沒有答桉,他只知道,莫塔裡安是被一把短刀殺死的。自那以後,惡魔原體莫塔裡安灰飛煙滅,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時刻裹著繃帶,帶著短刀的人。
荷魯斯突然意識到,現在,他們彼此對於對方其實都已經成了熟悉的陌生人。遭逢大變,手足相殘,一萬年以後,他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稱呼彼此熟悉的名諱,卻都能意識到對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
或許這樣也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