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之主沒有回答他的話,實際上,他的神態已經不如一開始時那般輕鬆了。康拉德·科茲所表露出的能力完全超出他的預料,這點很不好。看來計劃終究只是計劃......
再者,他也不認為科茲的話僅僅只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他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法師,後者依舊微笑著,對發生的任何事都無動於衷。在看見他的眼神後,甚至還做了個手勢予以回應:“你的話應該還沒說完吧,佩圖拉博先生?”
他甚至還禮貌地加了個先生。
佩圖拉博緩慢地點了點頭。
“我真正想說的是......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無論你們曾經對我有著怎樣的偏見與質疑,我都全盤接受。而我之所以孤身來此,只是為了要回洪索的屍體。”
“哦?”法師好奇地歪了歪頭。“他對你來說很重要嗎,佩圖拉博先生?他不過只是一個雜種而已,不是嗎?他甚至有一半基因種子來源於帝國之拳,考慮到這點,難道你不應該憎恨他嗎?”
宴會開始至今,佩圖拉博臉上的微笑第一次完全消失了。
“他不是一個雜種。”
佩圖拉博一點點地吐出了這句話,他明顯還有下半句話想要說,卻沒來得及開口便被法師直接打斷了。
“——從生理學的角度上來說,他就是。戰爭鐵匠洪索是一個無可置疑的雜種,他唯一純潔的時候是他還未誕生的時候。法比烏斯·拜耳創造了他,所以,無論他想不想,他都已經是一個怪物了。”
“我希望您收回那個稱呼,我同意您認為他是怪物的這件事,但他不是一個所謂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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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圖拉博的語氣變得很是沉重,甚至還握緊了雙拳,這個動作讓等候多時的察合臺可汗立刻抽出了腰間長刀,和他一早商量好的火龍之主也同時站了起來,如果佩圖拉博表露出任何攻擊的意圖,他會立刻撲過去。
“......雜種。”佩圖拉博吐出這個詞。“他不是。”
“如何證明?”
法師像是對他們的舉動一無所知似的,他輕鬆而自然地笑著,英俊蒼白的臉上所帶著的那種無所謂竟然讓佩圖拉博感到一種冰冷的熟悉。
他在此刻想起了另一個人。
“你需要舉證向我證明這件事才對,佩圖拉博先生。從生理學上來說,他確鑿無疑的是個該死的雜種——是的,我並不喜歡他。我也不想掩飾這一點,沒有那個必要。但是,你說他不是......既然如此,你有何證據呢?”
笑容平和,語氣輕佻,嘲諷的意味卻在其中明顯到了極點,法師語氣輕柔地問:“你要如何證明他不是一個雜種?”
佩圖拉博閉上眼,在沉默的幾秒後再度睜開。他看見一把爆彈槍直直地指著自己的臉,羅格·多恩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面前,如山般的身軀毫不動搖,蒼老的面容上是毫不掩飾的憎恨。
從他的眼中,佩圖拉博看見了一個再明顯不過的訊息。
‘動手啊。’羅格·多恩無聲地朝他咆孝著。‘動手,這樣我就能立刻殺了你。別說你不敢,佩圖拉博。’
不。
如果這是羅格·多恩的意願,那他就不會進行。
鋼鐵之主咬住自己的牙齒,摩擦,讓那種感覺慢慢蔓延至骨髓。他沒有再讓憤怒控制住自己,他甚至讓微笑再度迴歸到了臉上:“您試圖激怒我,但我不會——”
“——雜種。”
羅格·多恩冷漠地吐出這兩個字,眼中有火焰好似正在燃燒。
佩圖拉博的臉驟然扭曲。
多恩滿意地笑了,扣下扳機——如此近的距離,以他的精準度,以這把馬克西姆斯·索恩愛惜到甚至不願換裝的精工爆彈槍的火力,佩圖拉博哪怕不死,也會立刻重傷。
伴隨著槍口的上跳,火光乍現,巨大的槍聲在整個室內迴盪。一枚爆彈深深地陷進佩圖拉博的眉心之中,打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他的半張臉幾乎都為之摧毀。
但他沒有倒下。
甚至沒有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