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平靜地笑了起來,烈焰一閃即逝,將那些黏膩的血液焚燒一空,黑袍鼓盪,他再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連話都沒說,只是搖了搖頭。
“果不其然。”恐虐毫不意外。“我猜到你會拒絕,但我想不通你為什麼會拒絕。”
血神質樸而疑惑地問:“你擁有成為一個戰士全部的特質,你從不在戰鬥中退縮,你鐘意刀劍碰撞的聲音,你喜歡看見他們的鮮血噴湧而出......但你拒絕了我,為什麼?”
“如果我是個單純的瘋人,我會追隨你,恐虐。如果我是個一無所有的人,我同樣也會追隨你。是的,你從不吝嗇與賜福,哪怕只是一個為了活命而不得不拿起刀劍的人,只要他心中仍存有獸性與勇氣,他就仍然能被你注視。”
“但我已經不再瘋了。”
“也不再一無所有。”
何慎言握住那隻手,卻沒有接受,而是將它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推了回去。恐虐發出不甘而憤怒的吼聲:“不!接受它!接受你的命運!”
“我已經親手扼住過命運的咽喉一次了。”
“不——!”
“是的。”
法師低聲說。
“殺戮永遠只是最後之選——你不會懂的,血神,但你可以期待那一天的到來。我給你一個承諾好了,如果你能暫時將奸奇和她的觸鬚擋在外面,我會應約而來,加入那場死鬥,並親手殺了你。”
意志壓迫現實,恐虐彷彿瘋了一般,開始將她的力量毫無保留地灌注至那片小小的鮮血帷幕裡。她的吼聲猶如戰爭來臨前的號角般,令人心潮澎湃,熱血湧起。
“誓言?!”
“誓言。”法師緩慢而堅定地點了點頭。
“誓言......”血神再度狂笑起來。
艾瑞巴斯尖叫著落至地面——他無法理解自己剛剛都經歷了什麼,坦白來講,他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如果可以,他情願將它當成一種噩夢。那人給他的壓迫感實在是超越了一切。
“噢......”
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仍然擁有強健體魄,卻因失去了混沌的力量而變得虛弱至極的前懷言者牧師速度極快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大吼道:“誰?!”
當重新站起,看見面前的一切之時,他的大腦思考能力徹底宕機了。
“這——?!”艾瑞巴斯顫抖著抬起手,試圖在脖頸上摸索那不存在的、使他窒息的絞索。“這怎麼可能?!”
無論他如何試圖撥開那絞索,但他的理性卻始終在將絞索不停地縮排,黎曼·魯斯走上前來,獰笑著捏住了他的脖頸,並將他緩緩提起。
“一切皆有可能。”另一個聲音說。“另外,我認為你需要開始習慣這件事了,艾瑞巴斯。”
是...誰......?
沒有回答,他的思緒就此陷入黑暗。彷彿記憶的潮汐,彷彿永恆的迴響。
可能是一瞬之間,也可能已經過了一萬年。總之,在這他自己也不知曉確切情況的黑暗中,艾瑞巴斯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他果真不會死。”另一個聲音說,渾厚而從容,此刻卻滿是怒火。聲音的主人毫不掩飾它們,甚至還可能隱約地有些刻意。
一個想法在艾瑞巴斯腦海中浮現:他是故意如此的。
“睜開你的眼睛!”
另一個聲音斥責道,同時狠狠地打擊了一下他的右側臉。疼痛彷彿被放大了無數倍,艾瑞巴斯幾乎都快瘋了,他再次毫無形象地尖叫起來,瞪大眼睛,被迫看著室內的一切。
他看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