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慈父是不會說的。她只會用平靜且慈祥的眼神注視著一切順其自然的發生。
蒂亞·迪尤爾站起身,艱難地站起身。那把槍她這樣一個名副其實的公主來說實在是有些過重了,她以前拿過最重的東西也不過只是筆和梳子罷了,而m35光槍有三公斤重。
抱著這把她尚不知道名字的槍,蒂亞開始在熟悉卻陌生的城市內跌跌撞撞地奔跑起來。她咬著下唇,竭力不讓自己去回想父母染血的臉。但是,人類的大腦很多時候並不聽從他們奴隸的想法。
她開始不斷地回想。
然後——再一次哭泣了起來。
她停在廣場噴泉的後方,這裡的對面曾經是一條寧靜愜意的街道。左數的第二間店鋪是一間古董店,店主是個慈祥的老人。往後走一點會看到一間黑黝黝的工坊,工坊的主人是個黑面板的大個子,超乎常人的高大,卻總是笑眯眯的,很和善。
想到這些熟悉的面孔,她的情緒忍不住又開始朝著危險的地方發展。這個孩子無法理解周遭世界的鉅變,孩子們對世界的惡意往往只會也只能採取一種方式。
他們哭泣,並期望得到母親的幫助與父親的援手。
只有擺脫這件事,他們才會真正意義上的‘成年’。
但是,蒂亞·迪尤爾的成年日並不在今天。
一個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帶著顯而易見的關心:“蒂亞?你還好嗎?”
哭泣著的女孩睜開她淚眼朦朧的眼睛,看見一隻黝黑的大手。她仰起頭,看見一個巨人正擔憂地看著她。
“普羅米修斯叔叔!”
她終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因此再也忍不住複雜的情緒,扔下槍就勐地抱住巨人的小腿哭泣了起來——說起來有些詭異,但她目前的身高的確只夠得到巨人的腿。
“噢,別再哭了,孩子。我只是打了個盹,怎麼一覺醒來,城市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被稱作普羅米修斯的巨人撿起那把槍,像是拿根木棍似的將其攥在手裡,隨後彎下腰,關切地拍著她的肩膀:“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女孩哭泣著將她所看見的噩夢情景描繪了一番,普羅米修斯的表情隨著她的描述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一種源自過去經歷所帶來的迷霧遮蔽了他的臉,使他的表情變得平靜又可怕。蒂亞看著他的臉,一時間忘了言語,只是覺得他看上去有點陌生。
她還不清楚,這個表情與其背後蘊含的意義。
“原來是這樣,孩子......恐怕我們需要去找其他人了,這座星球上可不止一座貝普爾一座城市吶。”
聞言,蒂亞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您是說——”
“是的。”普羅米修斯低下頭,耐心地回答。“恐怕它會去找其他人......它們這些,嗯,生物......”
他皺著眉,黝黑的面孔顯露出一絲痛苦,四周的空氣也動盪了起來。蒂亞對此一無所知,普羅米修斯的身軀過於高大了,將所有東西都擋的嚴嚴實實。
良久,普羅米修斯放棄了在自己的大腦內挖掘過去的記憶——他太痛了,生理意義上的疼痛。每當他這樣做,這種從骨髓深處湧上來的疼痛便會摧毀一切思維中的防線,令他難以為繼。
他做了個不算總結的總結:“......總之,它們這些生物不是什麼好傢伙,實際上,恐怕是最壞的那一種。啊,我總覺得我可能知道它們的名字。”
女孩擔憂地看著他:“您又想不起來以前的事兒了嗎?”
“算是吧......”普羅米修斯含混地說,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我不總是這樣麼?”
“您平常倒是記性挺好,我們的生日您都記得。”
說到這裡,女孩眉飛色舞起來。她很輕易地就被轉移了注意力,暫時忘卻了痛苦。普羅米修斯一邊帶著她往前走去,一邊耐心而細緻地聆聽著她的話語,以及周圍的動靜。
“您看!”
她興高采烈地朝著普羅米修斯舉起右手的手腕,在那裡,一條銀色的手鍊正在反射著陽光:“這是您三年前送我的生日禮物,我可是一直帶著呢!”
“很高興看見你這麼喜歡我的手藝。”普羅米修斯低沉地笑了起來。“要打一條這樣的手鍊可不輕鬆......嗯?我當時是怎麼做的來著?”
他又皺起了眉,但並未持續多久。
普羅米修斯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就連這個名字都是他人給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生的這般高大,且膚色黝黑——但總的來說,他不是一個喜歡鑽牛角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