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看見你的幽默感還沒消退,老夥計——所以,你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的?”
“長途跋涉的旅人不都是這幅模樣嗎?”
老人用那滿是皺紋的手拿過了一個不知道被誰放置在桌上的酒杯,搖了搖,沉甸甸的回饋手感讓他情難自禁地嘆了口氣,隨後將其一飲而盡。
他滿足地長出大一口氣,臉色也紅潤了起來。
“好酒。”老人評價道。“但可不能讓他們經常喝。”
“這你可管不住。”法師聳了聳肩。“至少魯斯肯定會三天喝一次,這還是建立在他壓抑自己的前提下。”
聽見這句話,老人也回頭看了眼正在酣睡的狼王,後者對這注視一無所知,呼嚕聲甚至都更響了幾分,顯然是越睡越深了。
“......我會嘗試讓他剋制自己的。”
“哼,拭目以待好了。”法師笑道。“至於你說的長途跋涉......得了吧,少來這一套,長途跋涉能把你搞成這副模樣?你又在亞空間裡中了誰的圈套?”
還不等老人回答,法師便率先豎起了一根手指:“首先排除恐虐。”
“你的確可以排除他,他現在正忙著試圖讓你送過去的那夥獸人改信。”老人咳嗽了一聲。“但是......並不是圈套,是亞空間本身在排斥我,它本能地拒絕任何於我有益之事。”
“啊,又是這件事。”
法師攤開手,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上次我就說過——”
“——是的,是的,你說過我這麼做的後果與風險,包括亞空間為何一直排斥我的原因......但我必須這麼做。”
老人嘆了口氣,飽經風霜的臉澹去了,身形逐漸拔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歐亞大陸的野蠻人,頭頂桂冠,臉色愁苦。
“網道內的那些東西沒有一天不在試圖衝出來,種種威脅迫在眉睫,我甚至沒辦法讓禁軍們分散開來協助泰拉的重建。到現在為止,還有四個農業基地的進度停滯不前,土地的復原實在太過艱難了。”
帝皇抿著嘴,說道:“而你——你雖然不會被亞空間排斥,但這也成了我絕對不會讓你替我承擔起這責任的原因。”
“她們腐化不了我。”
“她們不行。”帝皇搖了搖頭。“但亞空間可以。”
何慎言倒也沒有在這個時間上和他爭論的心情,眼見他如此堅持,法師也只得聳了聳肩,將話題跳過了。
“或許吧。”他說。“那麼,在看見你的兒子們如此富有人性的一面後,你有什麼感想嗎?”
帝皇並不回答,只是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彷彿有一萬年那麼長。無盡的後悔與愧疚都蘊含在其中,但終究,也沒人能夠聽見。
他的愧疚終究只能留給自己。
“他們本來就應該是這幅模樣。”帝皇平靜地說。“如果一切沒有被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