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確定你要在這個時候說這句話?”
克來恩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他一面繼續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著,一面不著痕跡地抬起了頭,好讓自己不用繼續看嘉文的表情:“真的真的,當然是真的。”
他說的是真的,但那瓶酒其實味道不怎麼樣。即便如此,嘉文也喝的很開心。
當天深夜,當他躺在宿舍裡,躺在自己分配到的那張床上時,他想到的不是德瑪西亞的過往種種,也不是那位大元帥指責他背叛國家的神情。
他想到的是自己逝去的父親——在他的治下,德瑪西亞的軍隊從未有過這般情景。他很清楚這點,人們向來以嚴格的紀律與美德要求自己。恨不得人人都能化身為楷模。但實際上是,德瑪西亞的軍隊中,欺壓屢見不鮮。
老兵欺壓新兵,上士欺壓下士,後勤部門能夠鄙視所有人。或許在無畏先鋒與那幾只精銳之內,這樣的情況會好點。但就嘉文了解到的情況來說.......他們完全不能與諾克薩斯人相比。
沒有軍銜之分,以兄弟相稱。這樣的軍團文化會帶來什麼,嘉文不知道,他只知道,至少目前看來,他已經知道為什麼德瑪西亞會輸了。
輸的不冤。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緩緩進入了夢鄉——以寂靜之狼軍團戰士的身份睡在一張簡陋的行軍床上,而非作為德瑪西亞的皇子睡在他奢華舒適的柔軟床鋪上。但這次,他睡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安心。
另外一邊。
“噢,他的訓練成績很不錯啊。”
塞恩饒有興致地聽著德來厄斯說著那德瑪西亞前皇子入伍幾天的成果,他咧著嘴笑了:“這小子還真是生錯了地方。”
德來厄斯將手裡的報告翻過一頁,確認自己沒有任何遺漏後,將其合上了。然後又從桌上拿起一份新的情報:“將軍,這份是國內發來的。”
“唸吧。”
“.......您還是自己看看吧。”一反常態,德來厄斯沒有繼續念下去。雖然這些天來,基本都是他把報告和情報之類的事念給塞恩聽。後者絲毫沒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德來厄斯也是如此。
“怎麼了?”
“是來自克羅諾斯教官的情報.......”德來厄斯皺著眉,將那情報遞給了坐在鐵椅之上的塞恩。
塞恩開啟了情報,仔細觀看起來。那捲軸在他手上和一張紙比起來大不了多少。
片刻後,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凝重:“如果他說的屬實.......那麼我必須得回去一趟了。”
“回去?”德來厄斯有些不解。“如果克羅諾斯教官說的是真的,那麼,您回去也無濟於事。”
他的意思很明顯,說的話也很對。塞恩不答,陷入了思考。
克羅諾斯所描繪的可怕情景令他完全難以接受——一旦那樣的災難在帝國的中心爆發開來,光是他們被毀滅都是最輕的結果了,最壞的情況就是席捲整個大陸。
塞恩很清楚瘟疫的可怕,而且,他已經和那四邪神之中的兩位打過交道了,隔著兩個世界這麼遠,她們的力量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的手指又開始敲擊起那沉重的鋼鐵下巴,目光卻轉到了自己放在地面上的兩把巨斧之上。
它們被交叉著立在地上,銀黑二色交加的斧身不時會閃過一道金色,塞恩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錯覺,那是她的賜福。每當他握住這兩把斧頭,原本就強大到誇張的力量便會再次增強一些——到目前為止,塞恩還沒發現過自己的極限。
他平靜地說道:“但我必須回去,德來厄斯。如果事情真的會朝著他說的方向發展,恐怕,在那位法師不在的情況下,我是唯一有能力可以阻止這件事的人。”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兩把巨斧之上。
德來厄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他已經是個阿斯塔特了,雖然還在訓練中,可以稱得上是預備役。但基因原體的命令是絕對的——他不想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