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三世已死,皇子和大元帥被他禁錮在皇宮之內。可用的人不多,國內的貴族此時都受到他的命令在家中閉門不出。休特爾原本的打算很清楚,他非常明白德瑪西亞貴族們的性格,說牆頭草都是輕的,且其中大多數都屬於沒腦子的蠢貨。
為了不讓他們留在皇宮裡節外生枝,他特地讓他們都滾回了家裡待命。但此時看來,這卻是一步昏招他悔得腸子都輕了,要是留幾個,現在起碼還能多個替死鬼。
正當他思考現在要如何逃出皇宮,乃至雄都之時,房間的門卻被人一腳踹開了。他渾身一顫,回頭看去,來人卻不是諾克薩斯人。他既沒穿黑甲,也沒拿什麼刀劍。甚至連面容看上去都像是個東方人。
他穿著染血的白色襯衣,一瘸一拐的,臉色平靜。兩鬢早已花白。
休特爾臉色狂變“趙信?!”
“我說過的,休特爾”被稱作趙信的東方男人嗓音平和,其中卻蘊含著毫不掩飾的殺意。“你應該第一時間就殺了我,而不是留著我以作後日取樂。夜長夢多,遲則生變,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多讀讀歷史書。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都死在猶豫之上。”
他的視線越過休特爾,看了看窗外,臉上露出一抹嘲諷地笑“也難怪你會失敗。”
“那又如何?!”休特爾尖叫起來。“諾克薩斯人已經進了城,我知道一條通往城外的密道,除了我之外絕對沒人知道。你要是不想死,就帶著我和嘉文三世一起走!他和緹婭娜被我關在——”
“——老實說,我不是很在乎。”趙信輕輕地說道。
他一瘸一拐的,緩緩接近了休特爾“我曾經發過誓,侍奉一位明主,一位高貴的君王。雖然他在晚年變得昏庸不堪,但誓言就是誓言。”
休特爾完全沒心思聽他說什麼,他的目光瞥到了離他不遠的一尊名貴花瓶之上。他不著痕跡地朝那邊靠近了一些。
趙信還在繼續“君辱臣死,更何況,你是當著我的面殺死了他。還承認了他變得昏庸不堪,釋出那些迫害無辜之人的命令都是出自你的手筆。魔法還真是好用啊,休特爾。”
他微微一笑,令休特爾遍體生寒“你要不要猜猜看,我現在最想幹些什麼?”
“衛兵!衛兵!”
“不用叫了他們都死了。你的人和你一樣沒用,我不帶武器都能把他們殺的乾乾淨淨。”
趙信此時離他僅僅只有幾步之遙,他伸出手扶住了休特爾一直在看的花瓶,笑著說道“喜歡看花瓶啊?”
“砰!”
那堪稱藝術品的花瓶被他隨手扔出,砸在休特爾的臉上。碎片飛濺,鮮血隨之一同在半空中飛舞起來,休特爾眼前一黑,一股劇痛傳來。他向後幾步倒在地上,等到好不容易視線恢復正常,已經被人用腳踩住了胸膛。
“還有什麼遺言嗎?”
“有,有!”休特爾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他大叫起來“我有——”
“啪嘰。”
“呃——!”
“我說過了,休特爾,你這骯髒的雜種,該死的蟲子”
趙信收回踩塌他胸腔的右腳,緩緩蹲了下來“我不在乎,我只想要你死。”
休特爾的身體顫抖著,他的嘴角緩緩溢位血沫,整個人像是被電擊了一般,在地面之上抽搐著。趙信就那樣靜靜地蹲在那裡,看著他死去,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
身穿黑甲的諾克薩斯士兵沉默地站在這戶平民的家門口,手裡握著劍。
屋內的平民站在牆角,面容驚恐,那女人手裡拿著一個鍋鏟,緊緊地將自己的兩個孩子護在身後“出去,出去!”
士兵沉默了一會,收起手裡的劍,緩緩退後了一些。他的動作反倒令女人更加緊張了起來——她不是沒見識的蠢婦,若是一個士兵在戰爭時進入了你的家,還收起了武器。那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其實很簡單。
女人尖叫起來“出去!”
她將手裡的鍋鏟揮舞的虎虎生風,這場景令士兵搖了搖頭,他似乎是在笑。隨後,出乎女人的意料,他什麼都沒做,只是乾脆地離開了這裡。
類似的場景在德瑪西亞雄都之中四處發生,有人反抗,有人投降。更多人卻只是像那女人一般縮在家中瑟瑟發抖,士兵對她為何一個人沒什麼興趣。那是執政官們的事,人口統計和後續的一系列計劃都是他們的事兒。
作為士兵,他只渴求勝利罷了。
重新拔出劍,他行走在雄都的街道之上。就算最挑剔的諾克薩斯人來了也沒法對這座城市說三道四,除去建築風格的問題,德瑪西亞人的首都無疑是他們強大國力的體現之一。也正因如此,征服它更令士兵感到心滿意足。
他沿著路走,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小組之中——在進城之後,軍團很快就分開了。八人為一組,負責一條街道。同伴看見他回來,敲了兩下自己的胸甲。在剛剛成立沒多久的軍團之中,戰時這樣的語言代表著問候你還好嗎?
士兵五指成掌,敲擊在自己的左肩甲之上,意為一切正常。
這種類似打啞謎似的溝通自然令許多人都有些不適應,但他們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沉默著進軍,沉默著進攻,沉默著殺死敵人或者被殺死,直到勝利之時才會被允許說話。
這是軍團的新傳統,由塞恩宣佈。據說,那位克羅諾斯教官在知道此事後沉默了很久,但沒人問他為什麼。
士兵抬起頭,凝視著德瑪西亞雄都剛剛散去烏雲沒多久的天空,他意識到,戰爭恐怕很快就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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