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看著這些本可以為一個更偉大的目標添磚加瓦的可敬士兵一個一個被他親手殺死,阿斯塔特的心中依舊充滿難過。
“汝等為何而戰?”
看著那些沉默的站在丘陵之上,竭力控制住胯下龍蜥的騎兵們,他如此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們之中為首的那個快速清點了一波人數,隨後單手持斧,對著阿斯塔特比劃了一個割喉禮。他的聲音嘶啞又難聽,卻帶著一股高貴的勇氣“為了一個你絕不會相信的目標,怪物!”
“為了諾克薩斯!衝鋒!”
三言兩語之間,很多事說不清楚。一個戰士最能瞭解另一個戰士的地方其實在於兵刃與兵刃間的碰撞,畢竟,死亡不會說謊。
死亡是世間最為平等之物。
克羅諾斯左手抓住一個騎兵的喉嚨,他身後的那隻龍蜥試圖以利爪撲上他的肩膀。阿斯塔特發出一聲冷哼,以不符合自己體型的敏捷回身一劍斬斷了它的頭顱,它背上的那個騎兵跌倒在地,卻仍未放棄戰鬥。
他手中的長戟狠狠地朝著克羅諾斯的膝蓋後半部分打來,按照他的想法,如果這一下揮擊成功,這個巨人至少也要斷條腿——但結果是殘酷的。
那個士兵驚愕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長戟在與巨人的膝窩碰撞後乾淨利落的斷掉了,而那個巨人看了他一眼,猩紅的兩點光芒是他殘留在視網膜上最後的事物。
克羅諾斯捏碎手中騎兵的脖頸,並未將屍體甩出去,而是輕輕鬆開手,讓他落在地面。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如果甩出去,這個戰士不會保有全屍。
殺戮仍在持續,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沒過多久,克羅諾斯便知道,這將是他們的最後一輪衝鋒。
在那不遠處的丘陵之上,只剩下寥寥十二人依然騎在龍蜥之上。他們的坐騎和主人一般好似沒有感情,即使面對同伴的慘死,不可力敵的巨人也拒絕逃跑。
克羅諾斯摘下自己的頭盔,月色明亮,他想讓這些值得尊敬的凡人看清楚自己的臉。阿斯塔特額頭之上的三顆金釘與龍蜥騎兵們的黑鋼甲共同反射著月色的光芒。
他緩緩說道,聲音清晰地傳到了十二人耳中“吾名克羅諾斯·提比利烏斯,報上汝等姓名吧。”
沒有自我介紹,沒有恐懼、軟弱、哭泣。只有人類最堅定的意志與勇氣,他們的意志堅如鋼鐵,即使面對死亡也毫不動搖。克羅諾斯只聽見一個聲音,一個十二個人合為一體的聲音,整齊劃一“鮮血之子戰團!記住這個名字!”
阿斯塔特的神情恍惚了一瞬間,儘管以他的神經反應速度,這一瞬間對凡人們來說其實連一毫秒都不到但他依舊愣住了。
這是事實。
戰團啊,很好。
這個藉由陌生維度的土著們口中說出的似是而非的詞語勾起了他的回憶,克羅諾斯突然微笑起來,他以左手敲擊著自己胸膛之上的骷髏雙頭鷹,為他們送行。
“鮮血之子戰團,全員十二人,到齊!”
“衝鋒!”
龍蜥們發出最後一聲決絕的怒吼,嘶啞又難聽,落在克羅諾斯耳中卻讓他幾乎流下淚來。這相似又不同的一幕,讓他堅定了某些決心。
幾百米的距離眨眼便到,那些騎兵很快就到了他面前。即使到了這一步,他們也依舊不準備放棄勝利的可能性。既然阿斯塔特摘下了頭盔,那麼就朝著他並未著甲的面部猛擊!
他們不相信這個非人的怪物就連臉也是鋼鐵鑄成的。
克羅諾斯的臉的確並非鋼鐵鑄就,但想要傷到他,前提是得碰到他。
阿斯塔特沒有選擇躲避,他選了硬碰硬。手中的鏈鋸劍再次瘋狂的旋轉起來,克羅諾斯幾乎能感到它的咆哮,這把戰功赫赫的古老武器之中的機魂正愉悅地展示著自己被製造出來唯一的用途。
殺戮。
鏈鋸劍被阿斯塔特以一個對凡人來說堪稱不可能的角度切入了面前那騎兵的肩部,從他的右肩,一直砍到腰腹。連帶著甚至將他胯下的龍蜥也一齊切成了兩半。克羅諾斯怒吼一聲,兩腳旋轉,藉著這股力量將自己身後的那個也一齊殺死。
死亡的旋風開始刮到這十二人頭頂,而克羅諾斯·提比利烏斯敢以自己的名號起誓——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他們也並未顯露出一絲恐懼。他們留給克羅諾斯的,只有自己的死亡,與那股永不磨滅的意志。
“噌。”
將手中的鏈鋸劍插入泥土之中,讓那過熱的機魂歇息一下。克羅諾斯單膝跪地,他小心翼翼地避過了那些高貴戰士們的屍骸。這是一場不必要的殺戮,但他必須這麼做。否則會死上更多人。他從未像現在這般理解帝皇為何要統一泰拉——這些戰士
他們的鮮血不該流在這裡,他們應當為了全人類的福祉奮鬥終生,而不是聽信一個虛假的國王的命令,來進攻另外一批人類。同類殘殺,惡魔們會在陰暗之處緩緩偷笑
克羅諾斯緩緩低下他的頭,開始為這些戰士哀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