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很早,早到星星還未入侵北境,距今大概七千年的時候。”
“真是難以想象,活了這麼久內心會是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都沒有,因為我經常會將腦子給切掉,除了一些必要的記憶,其餘的我都會捨棄。所以,思想上我大概會一直年輕,而這也是我長壽的秘訣”
“你先前說的問題好像解決了,連腦子都切了,好像比將它放在缸中還要更可怕吧?”
“哈哈.”命運卿被費舍爾一本正經的分析給逗笑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隨後說道,“哪有這麼恐怖,我又不是篡生混亂的持有者,我不過是將腦子的一部分給還原了,時間回溯.這樣積攢下來的混亂與瘋狂也會一併消失,所以.我才好好地活了這麼久。”
“這也是明日香教你的嗎?”
“不,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對混亂方面的內容其實她基本上無能為力,更多教導我們的內容都是在內心的層面上。除了一些實在幫不上忙的,例如迦勒·烏茲那樣的,她才會動用魔法封存他們的記憶,讓他們沉浸在永遠靜止的記憶之中,至少幾十年中能一直穩定下來.”
命運卿頗為懷念地低下頭來,看向下方朦朧的猩紅之霧,其中能看到大海,
“其實在我穿越過來的時候我才九歲.”
“九歲?你怎麼活下來的”
“很神奇吧,但其實那時我的心理年紀已經十七歲了,因為我從小就似乎與混亂的力量有很強的聯絡我經常能看到未來發生的事情,而且是一連串發生的事情,甚至長到讓我分不清我到底是幾歲,哪邊是真實的。”
命運卿打了一個比方,使得她的情況更加具體,
“你知道像什麼嗎?就像是突然有一天,在你高中參加拉拉隊的那個下午,你一下子又回到了你九歲的時候,然後你身邊熟悉的朋友瞬間就變成了你小學的同學?又在九歲待了一年或者幾個月,然後你又突然回到了三歲,吃了幾年奶之後又瞬間到了十七歲在這種過程裡,我的認知開始崩潰,我時常不知道哪邊是真實的、哪邊是虛幻的.”
“缸中之腦,對嗎?”
“沒錯,在我十七歲的時候,我瞬間能知道三歲發生的事情,可當你帶著這種模糊的記憶回到三歲的時候,那種記憶讓你變成了劇本上的一個角色,你不清楚下一秒具體會發生什麼,卻對你看到的一切都很熟悉,像是彩排了無數次那樣,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的.”
命運卿比了一把手槍的形狀指向自己的大腦,好像從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太婆瞬間變成了一個十七歲正在經歷這種令人崩潰過程的小太妹,
“所以我開始迷茫,開始懷疑一切的真實性,這導致了無休止的放縱我在十七歲的記憶裡酗酒、抽菸,拿著我爸媽的零花錢去買麻捲菸,總之,你能想到的一切壞事我都幹過.我甚至會忘記自己有著好幾段不同人生的事情,變成一個.像瘋子一樣的嘴臭女孩。但這一切都在遇到明日香之後改變了,她就像是我的同行夥伴一樣,和我一起啟程,幫助我尋找真實,一起探究答案。”
費舍爾看她,發現她嘴角不自覺地帶笑,便問道,
“看起來,你現在找到了真實,對嗎?”
“嗯,但這是我和明日香的方法,並不算是缸中之腦的標準答案或者說,每一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我們都天生為心中的答案辯護。”
“是啊。”
“我是說,費舍爾”
命運卿臉上的笑容漸淡,表情卻變得嚴肅萬分,她轉過頭來看向費舍爾,十分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向他請求道,
“遇到明日香是我生命的里程碑,是我新生的起點,我很感激她,所以在她消失之後竭盡全力地試圖繼承她的願望,想要找到她雖然現在看起來我依舊不夠格能稱為她的繼任者,但我希望能再見到她.至少要知道她的下落,而不是現在一無所知.
“很快我就會死去,我要將我早就寫好的【命運補完手冊】交給你,代替我尋找她,就當是為了這一萬年,這一萬年她不知多少次地呼喚你、等待你。”
費舍爾直直地看著她,可沉默片刻,她又忽而收回了視線,那嚴肅的表情也無聲無息之中笑容,變成了一抹無奈的調侃,
“當然,再見時也不知道她看到你身邊多出了這麼多的女性會怎麼樣。恐怕會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吧,這就不關我的事了,我也再看不到了嗯,目前看來夾縫還能支撐,雖然已經到了破碎的邊緣,但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破碎,哪怕外面有十二位半神全力進攻,但只有達拉斯貢沒有消亡夾縫就還會存在,真不愧是神祇.”
感受到了命運卿此刻的真心流露,費舍爾的內心稍稍被觸動,只是在那一瞬,剛才他在桃公面前感受到的那稍縱即逝的靈感忽而又竄上了腦門。
只不過這一次,竟然被他抓住了。
他忽而想通了一些事情,不光是桃公的、身邊的命運卿的、滅世預言的,最關鍵的,其實還是剛才雙魚座提到的事情。
他先前或許是覺得矛盾的。
假如他的一切都是被亞人娘控和諸神們捏造的,他因為待在特蕾莎的身邊而有了如今的三觀,從而站在了方外諸神的對立面。
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模擬缸中之腦的偽命題那樣,在這個環境下,他的思想似乎就變成了虛偽的、人為賦予的東西,他也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為了那存於缸中被輸入各種訊號的工具
可只是在此刻,在切實感受到內心被觸動,感受到某種名為“情感”的思緒湧入腦子帶來靈感和思索的時候,他好像又想通了。
他望著四周的夾縫,眼睛發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