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一點點加速,彷彿從那裡注入了看不見身影的熱源一樣,可沉默良久,她竟沒給出具體的回答,而是突然對著費舍爾說道,
“扶我...回我的帳篷,悄悄的,不要被別人發現。”
“嗯?剛剛還口口聲聲控訴我沾花惹草,這回可別賴我。”
“你在想什麼啊,變態...我,想要給你看一樣東西。”
費舍爾看著眼前重新安靜下來的瓦倫蒂娜,心知她已經沒有了求死的心思,口上也沒有再繼續玩笑,而是將她慢慢推回了寂靜的境地中去,和她一起進入了她那簡陋的帳篷,
“扶我...躺在床上,然後,你也躺上去。”
“...你認真的,我先提醒你,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漆黑的帳篷裡,費舍爾沉默了一秒鐘才開口,在黑暗中,順著瓦倫蒂娜的體香,他的眼神一點點變得暗沉,如同飢餓無比的野獸一樣舔舐起了飢腸轆轆的唇齒。
但瓦倫蒂娜沒再說其他的話,她只是從懷中、自己厚重衣物的最深處取出了一枚閃爍著怪異粉色微光的吊墜,那吊墜剛剛出現時就散發出了魔法的波動,立刻吸引了費舍爾的目光,甚至掩蓋過了他對於繁衍的飢餓。
原因無他,這位海爾森老師的親傳弟子、納黎魔法協會的高階會員竟然在這枚吊墜上見到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環首構造成的魔法,這讓他頗為好奇,這上面到底鐫刻了一個什麼魔法。
“這是什麼魔法?”
“...先把我扶到床上去。”
“好。”
費舍爾輕輕地托住了她的身體,她嬌小的身體又軟又輕,四肢發冷卻口吐熱氣,輕輕地打在他的脖頸處,讓費舍爾的動作都變得緩慢了起來,不過好在,那強烈的求知慾還是暫時壓過了他的本能,讓他什麼額外的事都沒做。
而躺下的瓦倫蒂娜還沒罷休,竟又對著費舍爾忽然拍了拍她身旁空出來的位置,顯然是示意費舍爾也躺下。
“......”
女人,你在玩火你知道嗎?
費舍爾猶豫了一秒,還是躺在了她的身邊,感受到費舍爾那靠近的滾燙體溫,在黑暗中,瓦倫蒂娜偷偷地露出了一點滿意的微笑來。
緊接著,她舉起了手中閃爍著奇怪粉色光芒的吊墜,那吊墜在一片漆黑中散發出了一陣陣誘人的光彩,那上面鐫刻的紋路奇特,讓費舍爾恨不得立刻開始著手研究上面的魔法,
“這是我母親留下來的物品,她...雖然在我很小時就離開了我,不過我對她的印象卻很深刻。我的母親生前是一位非常厲害的魔法師,有著讓人驚歎的魔法天賦,就和你一樣...她在世時為家族貢獻了許多,就連族長也讚譽我的母親為族中歷史上最厲害的魔法師。”
“這是她自己創造的魔法,也是凝聚了她畢生心血的東西,不過我從來沒和其他人展示過,到目前為止,只有赫爾多爾、我和你知道這個魔法。我管它叫,‘美夢’。”
“美夢?”
“嗯,躺好,別動,費舍爾。”
下一刻,當瓦倫蒂娜用魔力啟用手中的魔法時,那魔法陡然迸發出了一道極其耀眼的光芒,但靈魂十分敏感的費舍爾很快意識到,這魔法壓根不是作用於肉體的,而是作用於靈魂的,在那刺眼光芒的照射下,周遭的黑暗如同碎裂的玻璃一樣一塊塊剝落,如同空間破碎一般將躺在床上的二人引向了一個未知的世界。
費舍爾的童孔微微縮小,下一刻,那狹小而黑暗的帳篷已然消失不見,在他們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坐落在冰天雪地之中的龐大堡壘,那堡壘整體呈現五角雪花狀,其上的任何構造都氣勢磅礴,只一眼就讓人覺得,那建築並不是為了體型渺小的人類而設計的。
這是,月公主曾經居住的雪花堡壘?
費舍爾微微一愣,低頭一看,卻見自己此時早已沒有和瓦倫蒂娜躺在床上了,而是站在那巨大堡壘外的雪地裡,周遭的風雪聲、某種不知名動物的啼叫聲、遠處海水上冰塊的碰撞聲都如此栩栩如生,費舍爾卻一點沒有感覺到寒冷,他只是低頭看著自己,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現在的自己,不是肉體,而是純粹的靈魂,他似乎靈魂暫時離開了自己的身體,進入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這個地方的性質很怪,但費舍爾卻隱隱約約感到了熟悉...
“喂,費舍爾,你在看哪裡?”
下一刻,瓦倫蒂娜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費舍爾愣愣地扭頭看去,卻見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裡寒風又起,將身旁半彎著腰、揹著手打量著自己的瓦倫蒂娜額上的白髮給吹起一點,她一身第一次見面時穿著的黑裙、頭上一頂微歪的小帽一如她澹銀色眼眸下的淚痣那樣誘人,將她的微笑襯托得優美又活潑。
而在她的身下,她再也沒坐著那一直如影隨形的輪椅,而是切切實實地站在雪地裡,這也是費舍爾第一次看見她正常站立的模樣...
“嗯?是第一次使用魔法所以有些不習慣嗎,怎麼發呆了,費舍爾?”
她抬起手將被北風吹拂飄散的一縷銀髮捋到了耳後,一邊疑問一邊直起了身子,順帶湊近了費舍爾一些,雙手放在了嘴前作了喇叭狀,對著眼前發呆的費舍爾大聲喊道,
“喂!費舍爾!聽得到嗎?!”
北風攜帶著她的聲音傳得很遠,直到將遙遠雪地裡那一隻一直無法振翅的蝴蝶吹得展翅飛起,第一次在這蒼茫的天地裡展示起了她迎風飛翔時應有的那一抹絕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