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柏舟看著懷裡的慕容蓁，救護車已經來了，其實，這會兒如果採取一些措施的話，慕容蓁可能還能多一些時間。可是慕容蓁堅持要求不動手術，只想和凌柏舟多呆一會兒。
凌柏舟的臉上早就滿是淚水，腦中浮現著認識慕容蓁之後的一幕一幕……
“你好，重新正式認識一下，我是慕容蓁，謝謝你救了我！”
“我知道你會推辭，但是，你知道嗎，我並不是為了謝你就我才這樣做的！我是真真正正地把你凌柏舟當成朋友，既然是朋友，我們不存在誰感謝誰的關係，我只是單純地想送這樣一個禮物給你，而你，也請單純地去接受一個朋友的禮物，就這樣！如果你看都不看就不要，那我就扔掉它！”
“你說的，凌柏舟你不準耍賴哦，記得你欠我一場煙火啊！”
“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我喜歡你！”
“你喜歡的是小顏，是不是？沒關係啊，就像你說兒一樣，你喜歡小顏，你就要爭取，那我喜歡你，我也要爭取啊！”
“凌柏舟，不管你喜歡誰，我都要告訴你，我喜歡你！喜歡你啊！”
“其實，我又有什麼好在乎的，我的生命隨時都能戛然而止，我該慶幸在我最美麗的時候，能夠遇上你，我只是想在我活著的時候，想在我還能見到你的時候多陪陪你，多看看你就夠了！從你救我的那一刻，從靠在你肩膀的那一刻，從挽起你手臂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這輩子只會愛一個人！那就是你啊！”
……
“我不哭！凌柏舟你記得，從今天起，你不準再離開我！你要時時刻刻陪著我，我生氣的時候，你要哄著我！我開心的時候，你要陪著我笑！我生病的時候，你要照顧我！不允許讓我孤單一個人！不允許讓我擔心，尤其是擔心你！不允許讓我生氣不開心，你要時時刻刻把我捧在手心，放在心間，每天24小時，你都要想著我，即使睡覺的時候，你也要夢見我，我的餘生不長，但是我在的每一天，你都要在我身邊！”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慕容蓁，他也是這樣躺在地上，當時自己能夠一力將她從死神手中搶過來，可是現在，自己的醫術大進，卻沒有辦法讓她的生命得以延續。
他想起長洲的古塘街上，燈火闌珊裡第一次挽起慕容蓁的手；小顏結婚的那一夜，漫天的星光下他第一次吻了慕容蓁，也是在那個晚上，他堅定地告訴她，往後餘生，你的餘生就是我的一生；想起了漫天的煙花下，他在眾人面前求婚，將戒指戴上慕容蓁的無名指；想起了和慕容蓁婚禮的那一夜，慕容蓁是冠霞披，那是何等驚心動魄的美麗……
慕容蓁就像一隻斷了翅膀的蝴蝶，在凌柏舟的懷裡奄奄一息，氣息已經不穩了，意識還是清楚的，絕美的容顏上早已沒了平日的光澤，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灰白色，她動著嘴唇，凌柏舟將頭貼到她的嘴邊，就聽見她輕輕地道：“柏舟，我，我要走先了，不要哭，好好，好好活著！我不難過，我很開心啊！”然後喘了幾下，努力伸出手，凌柏舟拉著她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她輕輕地將手在凌柏舟的臉上撫摸著，好像突然來了精神：“柏舟，我並不怕死，這一生，有你陪著我，我很開心，只是可惜沒能陪你走得更長。你不要自責，是我不願意手術，雖然遇見你並不是我最美的時候，但是，好在我這一生最美的時候都是與你一起度過的，我只有一個遺憾，沒能為你生下一個孩子，我知道你好想有個女兒，可惜啊！你說，我們的女兒會是什麼樣子的呢？”她停了一下，喘了幾下，繼續說道：“雲煙其實一直喜歡著你，以後不妨給個機會她？”她虛弱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容：“讓我好好歇一會兒，柏舟，我講得太多了，該你講了，讓我多聽聽你的聲音……”
慕容蓁閉上眼睛，臉上露出安靜祥和的神色，呼吸漸漸變得微弱……
凌柏舟聲音很輕，似乎怕驚動慕容蓁，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你知道我是穿越而來的，原本，我以為我來這個世界是為了找到小顏，直到遇見你。你說最美的年華都是和我一起度過的，我何嘗又不是呢？人生有的時候，就是那麼一次巧合，在我最好的年華里，遇上最美的你，我是多麼幸運啊！其實，我也是早就愛上你了，可是我自己一直不敢承認，我總以為我來這個世界的使命是尋找小顏，繼續在另一個世界的情緣。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你才是我的唯一使命！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開心的，幸福的！你的身上有一種讓人安靜祥和的力量，女性的美和母性的美在你身上結合得如此完美！你在的時候，我為你而活，你不在的時候，我要為復活你而活！你也太操心了，你走了還要擔心我，有過你這樣的妻子，你覺得別人還能走進我的心裡嗎？好好的睡一覺，沒事的，醒來之後，一切都會好的！”
慕容蓁似乎一直在聽著，一動不動，嘴角似有著一絲笑意……
雪還在下，已經連下了一天一夜，遠遠望去，整個帝都都變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原，無論是古老的皇城，還是現代的高樓，無論是遠處的山川，還是近處的湖泊，街道，行人，花草，樹木，亭臺，樓閣……統統都是銀裝素裹，一片肅穆，天地間充塞著悲愴蒼涼，這方天地似乎也在為慕容蓁做著最後的告別。凌柏舟的心裡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句“質本潔來還潔去”。蓁蓁，是不是就是你化作這漫天的風雪，人間的這方天地，留不住你，那你就隨著這風雪飛向你要去的地方吧！！
“她已經走了……”腦中的意識體低低地說，帶著情緒，同樣的悲涼，就如這方天地。
凌柏舟對著慕容蓁，輕輕吻上她那冰涼的唇，一如那冰涼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