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便是鵜戶明陰流的天才,十二歲那年便成了鵜戶明陰流的免許皆傳,十六歲那年,見到了跨海而來的劍仙敗盡日本高手,我的師兄飲恨劍下,我的師父代表日本陰流劍術的尊嚴出戰,卻只被人出了三招!三招之後,師父痛哭流涕,在比武場上自殺而死!你說我認不認得那位劍仙?”
麻衣老者的口中字字帶仇,句句是恨,不過其中又有了極其複雜的情緒。
“怪不得你一心想要誅仙,原來是和劍仙有仇。”同樣已經瀕死的行者開口了:“不過為何在大決裂之後,日本的各門各派開始重新恢復被劍仙擊敗的傳承,重新開始開門收徒的時候,沒有你們鵜戶明陰流的訊息?當時人們還以為鵜戶明陰流已經死絕了。”
“敗者的流派,又有什麼恢復的必要?”
只不過,麻衣老者的話又讓人更加意外了。
“不學勝者的,不學強者的,重新拾起敗者的東西,有什麼意義呢?”
“是了。”行者又開口:“難怪你的劍術裡已經沒了半點陰流劍術的影子,而全然是一派古法修真的樣子了。”
輸了就學,向著強者臣服。
這就是麻衣老者的生存之道。
“在當今的日本,除了我之外,沒有人配得上這把誅仙。”麻衣老者的口中又滿是驕傲:“只有像是劍仙那樣的古流修仙者才能握持此劍!若是落入到像是武藏野那樣的可悲小人的手中,恐怕只會想著如何量產,如何盈利,甚至只是拿去把玩,展出,當做飾品,那就是玷汙了誅仙!玷汙了劍仙的榮耀!”
可劍仙的榮耀又哪裡需要麻衣老者這樣的失敗者的弟子去延續呢?麻衣老者又何必捍衛曾經擊敗過他陰流滿門,使得整個日本流派大凋零的劍仙的榮耀?這之間的感情究竟如何,李星淵卻是有些不明白。
“不過……”他看了一眼李星淵:“不過雖然我生的時候沒能成為誅仙劍主,死的時候能和誅仙劍埋在一起,沉入這無邊大海,倒是也不虧了。”
“你什麼意思?”
李星淵問道。
“這須彌山位於沿海,而這處劍仙沉眠之處,直接就位於海中了。”麻衣老者也不賣關子,或許是想在臨死之前讓李星淵也感受一下絕望:“武藏野為了防止我拿到誅仙,便直接用了鑽地炸彈將整個須彌山炸碎,原本連線著劍仙沉眠之處的電梯斷裂,如今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還隨時有可能結構斷裂,整個沉入海底,到時候千萬鈞的海水湧入,除非是全身義體,否則沒人能活著出去。”
麻衣老者看了一眼李星淵。
“你雖然有幸拿到了誅仙,可恐怕要和我們一起死在這裡了。”
李星淵皺起眉來。
“就沒有別的辦法?”
“你哪怕只需要是一個最基本的辟穀期的修士,都尚且有希望。”麻衣老者說道:“不過,你現在不過是一介凡人,周圍又沒有基礎型的人造經脈可供你用,就算是有,又如何進行手術植入?若不是擔心排異反應,再加上我的人造經脈已經適配定型,我倒是恨不得活刮下來自己的這身經脈給你,這樣一來,誅仙也不至於被埋沒在深海之中。”
麻衣老者口氣複雜,不像是在說假話。
他對於劍仙,究竟是怎樣的感情,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能知曉。
“如果我能立刻成為修士。”李星淵說道:“就還有從這裡出去的希望?”
麻衣老者點了點頭。
“沒錯。”
李星淵沉吟了片刻,看向了行者。
“行者,借你皮囊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