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懂了,”沈淮坐起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蘇芽,“是我如今被傷病消磨了顏色,惹你嫌棄,你才推三阻四地,不願意給我個準信兒?”
蘇芽取了衣衫正給他披上,聞言低頭看他,嘖嘖,這哀怨的小語氣,若是他做起事情來不那麼利落的話,她還真是差點兒就信了呢。
她伸手,在沈淮臉上掐了一把,悄聲笑道:“你都知道了,怎麼還死纏爛打,去找我娘下功夫?”
這人雖瘦了許多,皮肉卻還緊緻光滑,手感甚好——蘇芽想著,忍不住兩隻手都用上去,卻捨不得再掐,只捧著,摸摸,“現下可好,這麼醜的瘦猴兒做女婿,我娘竟不嫌棄。”
沈淮覺著自己大約是被她輕薄慣了,越來越愛她這古靈精怪的俏模樣,便抿著嘴笑,由著她揉搓一頓之後,才把她的手扯下來握在手裡,道:“約莫這就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蘇芽撇嘴,“我瞧著漕督夫人看你也挺中意的。”
沈淮乖覺,不接這話茬兒,只摸著蘇芽衣袖的涼意,皺眉問道:“你去哪兒了?怎麼一身的涼氣?”
說到這個,蘇芽可就心虛了,正想著要怎麼糊弄,垂眼看見自己的衣袖角居然還有一塊灰漬,正握在沈淮手中。
想是在牆頭蹭的。
她將衣袖抽回來,大大方方地將灰漬拍掉,道:“早起收拾行囊,聽見漕督和他的幕僚在牆外說話,就去聽了片刻。”
“哦?”沈淮微挑眉。
“這位漕督原是個放長線釣大魚的隱忍之人,現下正瞅著胡興的動靜,準備把不齊心的人一鍋端了。”
蘇芽將聽到的訊息給沈淮講了,最後問道:“那個謝有林,究竟有什麼背景,你可知道?”
“此人是有什麼蹊蹺嗎?”沈淮卻問道:“你原先說過,你父親是為人所害,可與他有關?”
蘇芽被他問得一怔,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兩人初識,彼此防備,沈淮抓了她夜遊謝府的把柄,問她企圖。那時她曾拿父親的死因敷衍過,後來自己卻忘了這一茬。
時過境遷,兩人關係雖然已今非昔比,她卻還沒想好將這一件秘密向他託底,這一下便被沈淮問了個措手不及。
“呃……”蘇芽斟酌著措辭,“此事說來話長,我得想一想要怎麼講。”
她以為沈淮會不快,沒想到沈淮卻爽快地點頭,道:“知道了。”
“你怎地不刨根問底?”
“你暫且不說,自有不說的道理,我為什麼要逼你?”沈淮失笑,道:“小芽兒,這點兒心胸,我還是有的。”
他道:“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說你想說的話,做個狡猾放肆的蘇芽,不要再受委屈。”
“沈淮……”蘇芽喚了一聲,想抗議說自己哪裡狡猾,卻發現自己嗓子眼發緊,竟帶著哽咽。
這突如其來的委屈,讓她倍覺委屈,委屈和委屈交疊,擠在嗓子眼裡說不出話。
沈淮眼中顏色幽深,又滿是溫柔憐憫,抬手揉揉她的腦袋,“所以,遇事不要硬撐,時刻記著你有我——無論發生過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在這裡。”
這句話,他說得意味深長。
深長得讓蘇芽幾乎以為,他已經看透了她的一切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