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世事無常,能遇著一個肯拿性命護你、也讓你肯拼命護他的人,不容易。你倆互相扶持,才能從刀劍血海里闖過來,娘就不擔心他待你不真心。”
她握著蘇芽的雙手,語重心長,“小芽,往後的事情,沒人能擔保,你看那曹家,是多麼的富貴榮華,還不是一夕之間就破敗了?什麼都是虛的,要緊就是珍惜眼前人!”
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倘若日後沈淮待你不好,那時便再與他和離。你有能耐,又有武藝,不怕人欺辱,娘也能縫補漿洗,咱倆就是依舊自己過,日子也定不會差了去!”
蘇芽嗔目結舌,親孃真是出息了,跟沈家的親事還沒正式結,她竟已經想到日後和離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顏氏的話卻像是一杆子掃過來,把她的心頭的糾結和陰霾給捅了個透亮。
可不是麼,既然都走到了這裡,何必瞻前顧後。
她就算是百般算計,最近發生的樁樁件件,又有哪件是在計算中的?
何況,就沈淮那樣的,哪怕日後成了個鰥夫,也多的是名門閨女恨嫁,她拖累不了他。
還有那尚方寶劍,那前世運河上的爆炸,若真與沈淮有關,那麼說不準她還能護好他!
她就是沈淮命裡註定的人!
蘇芽的眉眼重新明亮起來,實打實地覺得:明日怎麼著也要從沈淮身上先取些好處回來,趁他病,要他命……哦,不,應是趁他病,要佔足了他的便宜!
以沈淮的性子和身手,若錯過了他病弱這陣子別有風情的美色,往後怕是再難重溫這種滋味了。
想到白天沈淮被自己撩撥得坐不住的樣子,蘇芽趕緊吹滅了燈,以免被顏氏看清她臉上冒出來的紅。
揣著心裡一點悄咪咪的心思,蘇芽夜裡便做了個酣暢淋漓的大夢。
夢見沈淮指使著高峻,將那柄尚方寶劍扔到了劉雲的手裡,讓他們自去辦事,別來攪擾,說著就當著淮安城裡一眾官員的面,把宅門關上了。
接著,他轉身就低眉順眼、西子扶心,帶著八分欣喜、兩份羞臊,對她說:“小芽兒,你想將我怎樣?這樣?那樣?來吧,都由你!”
這妖孽,頂著一張風流萬種的俊臉,微眯著的眼兒裡藏滿了不可描述,唰地一聲,竟把身上的袍子給扯開了,露出一片誘人的光澤。
她大喜地撲過去,正要將他這樣那樣,突然沈淮又把衣襟拉上了。
胃口被吊在半空,上不得,下不去,蘇芽好著急。
卻聽沈淮道:“說好了的,讓你給我一個家,家呢?且說說看:你一日能賺幾文?一月能賺幾金?我的四時衣飾、閒時瓜果,還有各式消遣,你都可能供得起?”
他說著話,還故意抖了抖身上的衣料,不過是藏在裡頭的中衣,面料也是極盡奢華,細膩的絲帛軟如流光,映出日光的色澤,投在他面板上,將下頜至喉結勾勒出倨傲陡峭的輪廓。
——簡直,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非這廝連累,她能丟了講話本的營生?如今何人還敢請她?
她摸著空癟的荷袋,怒從心頭起,一巴掌拍過去:“供不起,滾!”
脆響聲起,一陣刺痛,蘇芽嗷嗷叫著翻身而起,背上久已不疼的傷口被扯得火燎一般。
旁邊傳來顏氏惺忪沙啞的詢問:“小芽?可是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