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麼來啦?”晚杏眼睛發亮,催著啞伯用船槳將蘇芽牽引上來。
蘇芽在船艙中站穩了,才笑道:“我去鎮上買些東西。”
晚杏人小,卻鬼精靈,立刻道:“我知道了,哥哥還沒醒,你是偷偷跑出來的。”
蘇芽拉著晚杏坐下,眼睛餘光正好罩著那灰衣人,嘴裡問晚杏:“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如果哥哥不睡覺,就會一直跟著你。”晚杏感覺自己說對了,很得意,“姐姐,你是不是要去鎮上買好吃的?”
晚杏的眼睛亮晶晶的,在她眼裡,顏氏和蘇芽手上總有好吃的,特別好吃,吃了這幾日,怕不是要吃光了吧?
“姐姐去鎮上找郎中買藥,不過也可以買些好吃的。你想吃什麼?”蘇芽摸摸晚杏頭上的小發髻,稍微提起了一點兒音量,“只是不知道鎮上哪個郎中診病厲害?”
啞伯和晚杏是看不起病的人,哪裡知道這些個?
蘇芽便轉向那個灰衣人,問道:“這位大叔可瞭解?”
灰衣人被問得一怔,“這個……你家裡人是病還是傷啊?方才倒是見著你熬藥……”
“那都是舊藥方,用著總不見好,”蘇芽彷彿是怕他不肯指教,連忙又道:“這陰雨不停的,眼見著更難熬,我得換個郎中瞧瞧——不知道是鎮西的那位李郎中強,還是鎮東的那位許郎中強?”
灰衣人一時沒接話。
“大叔,這船上沒別人,你也別怕得罪誰,就指點我一下吧。”
蘇芽的眼眸裡裝滿了純真的乾淨,無比信任地看著灰衣人,顯得十分單純,語調裡還帶著三分懇求:“大叔,你能特意跑來買醃魚,可見家裡是家大業大、見過世面的,你就說兩句行不行?”
“這個……”灰衣人乾咳一聲,道:“聽說是許郎中強些。”
划船的啞伯手中木漿將水片拍出了不和諧的啪啪聲,船身微晃,晚杏立刻仰頭:“阿爺,你累了嗎?”
啞伯黑瘦的臉上有些暗紅,斗笠擋著臉,彎腰將晚杏身上的小蓑衣蓑帽扯了扯,讓她坐在自己腳邊,些許顛簸不過是插曲,小船很快平穩又快速地向白馬鎮劃去。
“大叔真是好人,回頭我便去許郎中那裡抓藥。”
蘇芽道了謝,又就著醃魚的話題,跟灰衣人扯了幾句春日食味,再感懷灰衣人雨天出行,不辭辛苦。
灰衣人話卻是少的,倒是兩次問到蘇芽家裡人的病史,都被蘇芽唉聲嘆氣地湖弄過去了。
很快到了白馬鎮,灰衣人要在湖邊下船。
蘇芽連忙站起來道:“哎呀,大叔不要管我找郎中的事,你儘管讓船給你送到家門口嘛,我不著急的。”
灰衣人臉上肌肉似乎抽了兩抽,擺手說就這兒離得最近,就在這裡下,堅持在湖邊一塊凸起。
等灰衣人上了岸,蘇芽盯著他的背影,對晚杏叮囑道:“你們就在這裡等我片刻。”
又回頭看一眼啞伯。
啞伯張了張嘴,啊了一聲。
“我曉得,啞伯,別怕。”
說完,她敏捷地跳上岸,跟著灰衣人的方向去了。
“阿爺,我想跟著姐姐一起去買好吃的,可是姐姐沒等我。”晚杏有點兒委屈。
啞伯將晚杏攬過來,想了想,又抬槳抵著岸邊大石塊,將船推得離岸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