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眾人反應,沉淮已將扒到手的那件衣服掄開,半空中的箭失盡被裹挾其中。
有漕兵是當初在淮河灘塗上見過他的手段的,立刻大喊一聲:“不好!他要反擊!”
可語聲哪有箭失快,一片哀嚎聲響起,箭無虛發,十數人已應聲倒下了。
宋瑾比所有人都更快反應,卻也只夠勐地一個折腰的時間,硬生生地躲過了一枚反射過來的弩箭之後,又一支弩箭劃破涼風,直逼他剛要支起的腰腹!
眼看躲無可躲,宋瑾只得扯過旁邊一人腰間的刀鞘擋在身前,一聲金屬撞擊的刺耳脆響,宋瑾手臂發麻,刀鞘重重地撞在身上,痛到半邊身子失去知覺,卻到底是躲過了一劫。
沉淮站在屋頂,對他微微一笑,“還有多少弩箭,繼續,來!”
還有誰敢來?
上趕著給他送箭失嗎?
宋瑾喘著大氣,瞪著沉淮不說話。
高峻在門前痛快地大笑,喊道:“來!快來!宋瑾你這閹貨,有膽再來!”
不過他也就一句話的痛快,那些不敢往沉淮去的箭失,重新又聚集,都再次往他那裡集中去。
高峻罵了一聲,再次專注到擋箭牌的事業中去。
沒了弩箭飛射,沉淮只需要對付那些試圖爬屋頂的清風樓眾,壓力頓時輕鬆許多。
《踏星》
他站在高處,抽空四望,卻發現還有人陸續登島,這一夜,上到小小玲瓏島上的怕不有五六百人。
看來曹開河已將今夜視作一場賭局,想借宋瑾之手翻身了。
而更外圍的方向,卻還沒有任何動靜聲影,那個資質平庸的羅灰莫不是沒能見到邱奈成?
算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縱有不甘,也要保住底線。其實如此也好,曹開河是衝著自己來的,眼下只需要先解決掉宋瑾和夏清風,絕了這一處後患。
只是,不知道徐遠可將蘇芽送遠了?
沉淮心裡有些酸澀的滋味,心道老子自恃能耐,權勢富貴紅粉統統都不放在眼裡,怎麼知道如今看上了這麼一個可人兒,卻沒法跟她白頭到老?小芽兒可千萬要走遠些,莫要回來,我如今狼狽,也只能護你到這裡。
蘇芽不懂,對他來說,從夏清風毀掉藏春島開始,真正的危機,就已非藏春了,而是已經失控的宋瑾和夏清風。
草拔了,還有機會再生長,可是時間卻不會等人。
沉淮悄悄地嚥下喉間一口血腥,將手中劍握得更緊。
劉三點沒頂過他的堅持,果真將所有藏春草都用在了一副藥湯裡,毒醫半世英名,今日卻活生生地被他逼成了一個庸醫,也不知道日後會不會懊悔死……
沉淮眯起眼,在茅屋後的光影裡尋找夏清風的蹤跡,這個死女人,對宋瑾是真的死心塌地,對蘇芽也是真的滿滿惡意,斬草除根,他開始後悔曾經給他們留下的那許多餘地,當初就不該管他們那許多的忍辱負重,更不該輕視了這個女人的能力。
麻的,這藥真頂!
胸腹之間火辣辣地疼,沉淮覺得自己腦子裡也開始像灌了水一般地晃盪。這屋頂快站不住了,這一出空城計,約莫,也只能再唱片刻。
再拖些時間,徐遠還沒有回來,無論如何,他都想等一個確切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