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芽心念流轉,於狂怒中冷笑了一聲,彷彿欲跳下湖,卻在下一刻身形一晃,撲倒在地,埋首臂彎中,不動了。
細雨霏霏,不知疲倦地敲打出沙沙聲,一切歸於寂靜。
夏清風確實不曾走遠,她在等著蘇芽的毒發。
劍上毒重,蘇芽又一直在運動中,血氣比平時流轉更快,豈是削掉一片皮肉就能解的?
夏清風此刻是打不過,便守株待兔。
等了一會兒,見蘇芽仍舊趴伏著不動,夏清風便將船搖到近岸處,仔細地打量。
只見蘇芽趴伏在地,受傷的右手還保持著向前伸出的姿勢,傷口泡在雨水中,血色浸透。
夏清風四下一看,拎起船艙中的一隻陶碗,對準蘇芽的右手砸過去。
陶碗破空,精準地砸在蘇芽後手上,將那隻手砸得飛起,又落下,砸起一片血色水花,陶碗碎裂在周圍,幾經震盪,終於又歸於沉寂。
蘇芽卻仍舊沒有動靜。
這樣大的力道,人本能地會有反應。
若蘇芽還清醒著,不可能像這般沒反應。
夏清風忍不住笑出聲,將船靠岸,拎著艙中纜繩走近:“小小年紀,如此張狂倔強,難怪他喜歡你。”
她彎身拎起蘇芽的手臂,要將她翻身捆起,“也罷,只要他高興,那便由他。只願你識得好歹……”
說話尚留著餘音在嘴裡,手中拎著的那隻手臂突然如遊蛇一般,反手攀上夏清風的胳膊,迅捷地從她腋下翻出,再一次捏住了她的脖頸兒。
下一刻,夏清風就被狠狠地砸在雨水裡!
“……好歹?”蘇芽一手按著夏清風的脖子,一手撐著地,血紅的雙眼看著夏清風,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冷笑,“你敢毀了那些草,可知道什麼是‘好歹’?!”
“給我償命來!”
蘇芽早已感覺不到手面的疼痛,只將全身力氣按在右手上,是要將夏清風的頸骨按碎的狠戾。
嗶嘀閣
她腦中全是那片狼藉的藏春,心中悲憤無法言喻。
此刻,心中那種無力,便如夜夜糾纏的噩夢又成真。
此刻,便是要毀天滅地又如何?
夏清風被她砸到驚駭失神,一手抓住蘇芽的手,一手去撈自己摔落一旁的軟劍,卻怎麼也撈不到。
逐漸朦朧的視線裡,看見後面奔過來一個人,高高舉起手向蘇芽砸下來。
是那個羅幫的人。
蘇芽被藥效控制,竟然躲閃不及,被砸得撲出去,正好按在夏清風的軟劍柄上,她想都沒想,握住軟劍回身掄起,劍光閃過,羅幫那個人被噼在胸腹,慘叫一聲倒下去。
蘇芽自己也被劍勢帶著,又狠狠摔在積水裡。
夏清風已經連滾帶爬地起來,顧不上奪劍,跳上船再次離岸而去。
蘇芽跌跌撞撞地爬起,提著軟劍,毫不猶豫地撲進湖水裡,游上那艘被夏清風放逐在湖水中的船,將那灰衣人身上的繩子割斷,命令道:“划船,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