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夏清風甩甩指尖的血珠子,“你願意讓人調笑,是你的命賤,我卻不喜歡有人對我不敬的。”
蘇芽:“你草管人命。”
夏清風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瞧不出,你還是個很善良的姑娘呢。既如此,便幫我一個忙如何?”
蘇芽猜測到她要的“幫忙”是什麼,然而此刻她滿心都是藏春草,沉聲問道:“先告訴我,你們在島上做了什麼?”
那斷氣漁夫攤開在泥水裡的手,指甲縫裡全是草木綠泥,掌心青青褐赭的一片顏色,雨水浸而不散,顯是草木汁水濃厚,浸染得深了。
她往前一步,話都不願多說,直噼夏清風的面門!
夏清風一驚,足下急動,立刻便要後退,可是她的心意動了,身體卻彷彿還留在原地,眼睜睜地見到蘇芽的臉和手放大,只一瞬間,她的脖頸兒便也落在了蘇芽手裡。
“你!”
“對,就是我。”蘇芽冷冷掃射旁邊還沒反應過來的兩個男人,“你們兩個,帶路,否則我即刻殺了你們。”
她的身手速度驚到了兩個人,那羅幫的本就是奉命協助,因此壓根兒就沒有掙扎,立刻就在前面帶路。清風樓的那個手下還盯著夏清風,終於得了個惱怒瞪來的眼色:“帶路!”
蘇芽捏著夏清風的脖子,跟著兩個人走這條早已熟悉無比的小路上,這路徑甚至是自己參與開闢出來的,走得近了,撲鼻的、濃烈的草木汁味濃郁到風雨都打不散的地步。
一顆心往下沉,往下沉,終於在見到那片狼藉的時候,沉入海底。
那麼大的一片空地上,被他們精心收拾過的綠葉植被盡皆被翻起了,無數被砍斷的根莖翻著,露在雨水裡,被沖刷得根莖發白、枝葉油綠。
她甚至還看到了許多的藏春草,新生的、稚嫩的、將將長成的、還有兩株開了的花,都被拔出泥土,撕扯過的枝葉,摻雜在草木殘骸裡,盡皆廢了。
這些,都是沉淮的救命藥草。
是那個以身犯險,救萬民於危難、救萬兵於囫圇的少年久經摺磨,才等來的藏春草。
是他們千辛萬苦,廢寢忘食,忍著心焦,數著日子,才尋到的藏春草!
蘇芽怔怔地放開手,走進草木冢裡去,矮身從地上揀起了半株藏春草,心中被什麼東西充滿了,塞得喘不過氣。
夏清風狼狽地撫著脖子大喘氣,方才幾乎是已經失去了所有機動行事的餘地,她完全沒有料到蘇芽如今的身手竟然如此驚人!
被狼狽地拖行了一路,她此刻咬碎了銀牙,忿恨地盯著蘇芽失魂落魄的背影,眼中厲色凝聚: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嗶嘀閣
——只需留得她一條命在,留住那一身內力,便是目的,其餘盡皆不在考慮。
夏清風的手在腰間一按,抽出一柄軟劍,劍長三尺,鋒芒畢露,在她手中就似瞬息的閃電,直對著蘇芽刺下去。
距離如此之近,尚在失魂中的蘇芽斷無躲開的可能。
眼看著蘇芽就要被軟劍刺穿,旁邊兩個還沒徹底反應過來的男人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