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芽覺得心中憋得厲害,幾欲炸開,趕緊深吸一口氣,將手臂抽出來,張開臂膀緊緊地攬住顏氏,將一直刻意避著顏氏視線的左臉頰貼在她頸後,等到咽喉沒那麼緊了,才強笑著說:“沒有娘陪著的日子,我過著還有什麼意思?您放心,我才不捨得拼命,今天只是被人連累了,以後我們離那些人遠一點就好了。”
話雖如此說,可蘇芽的心底難免沉甸甸的,危機不過才初露端倪,她縱是想遠離,也是要看那些人允不允許。
然而,恃強凌弱的曹家縱是百般算計人心,卻不知道——顏氏何止是她的軟肋,更是她的盔甲!
為了這個生她養她、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人,蘇芽原就有戰天戰地的決心。縱是如今能力尚弱,可那些人與她一般地長著血肉身心,又不是天地神明,她怕他們作甚?
她蘇芽有軟肋,難道他們就沒有?更何況他們在明她在暗,蘇芽自問底牌還遠遠沒有用完。
母女倆在月湖邊佇立的時候,邱念雲也收到了留守在清風樓的家奴的彙報。
她氣哄哄地回家後,看哪裡都不順眼,聽什麼都覺得氣不順,邱奈成交代她的事情是完成了,可是被蘇芽逼到示弱的狼狽卻在心中揮之不去。
“你說什麼?曹青媛把蘇芽的娘給抓了?”
邱念雲把手中的一把魚糧全灑在水裡,也不管有沒有落在陰影下的碎冰上,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眼睛閃閃發光,“看來蘇芽不是她的人啊?”
“那院子裡人少,我也不敢跟得太近,廂房裡說的什麼聽不太清楚,看情況是這麼回事兒,”家奴道:“小姐您出來後,那曹小姐先是在房裡斥罵,接著又怒氣衝衝地出去,進了春深築,兩盞茶功夫便帶著個婦人回到清風樓,然後大約又一炷香時間,蘇芽便帶著那婦人出了清風樓,我是聽見她喊那婦人作‘娘’,瞅著兩人也長得很是相像。”
“嘖!這曹青媛可真是夠下作的。”
邱念雲忽然就不氣了,擺手讓家奴下去,俯瞰池中慢悠悠地吞吐著魚食的錦鯉,眼神漸漸和緩,喃喃低語:“蘇芽不過就是個被人揉捏的可憐蟲,我為甚要和她多計較?”
貼身大丫環在旁小心地觀察著邱念雲的臉色,這時候便試探著問道:“小姐,您是真的不準備懲罰那個蘇芽啦?”
邱念雲斜眼道:“有什麼好懲罰的?她不過是說了一句大實話,我堂堂漕督府的千金,豈會這點兒容人之量都沒有?那不就跟曹青媛那個不學無術的刻薄鬼一樣了?”
大丫環趕緊比出大拇指,讚道:“小姐您就是有大家風範!”
這馬屁拍得雖沒什麼大技巧,卻顯然甚合邱念雲此時心境,她矜持地輕咳一聲,擺手道:“反正蘇芽從來就不是我的人,今天用她把曹青媛噎了個半死,已是甚好,若再與她一般見識,豈不掉了我的身份?”
她想了想,又吩咐道:“伱且記著,以後咱們不僅不會為難蘇芽,還要繼續照顧她的生意,氣死曹青媛!”
大丫環認真地點頭,表示記下了。
邱念雲只覺得被蘇芽頂撞的鬱悶之氣一掃而光,揚聲道:“來呀!陪本小姐抓五子兒,今天玩的好的,都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