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夜笑而不語,似乎不太想解釋一個少年幫助處於低谷的青年女畫家重新振作的勵志時刻,為什麼畫的是黃漫線稿。
雨宮千鶴則看向神情認真嚴肅的夏目直樹,握了握拳頭:“哇!他原來年紀輕輕就是個老澀批了嗎?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啊!這麼小就開始看本子了?他……他能看懂嗎?他……有反應嗎?”
“這倒也不怪他。”七海夜終於忍不住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兒,似乎有些羞赧。
這還是雨宮千鶴跟和泉澪,第一次見到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校醫。
“這些姿勢和線稿,其實是我曾經的作品……我剛開始學畫的時候誤信了謠言,說跟著黃漫本子學人體是最快的,就買了幾本在家裡臨摹,本子和線稿都被我藏在床底下,大概是這小傢伙來找真緒玩的時候,偷偷翻出來的。”
七海夜柔聲說道:“別用異樣的眼光看待這些畫,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為什麼他手把手讓我畫這些人體線稿……後來我想明白了,他是想讓我找到當初學畫的初心和夢想。握著我的手,就像是曾經老師一筆一畫教我畫畫一樣,一幅一幅不厭其煩地畫這些人體,則在幫我回憶剛開始學畫時的艱辛和努力。”
頓了頓,七海夜看向表情認真的夏目直樹,聲音柔和且帶著感激:“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東京,我也不懂這都是怎麼一回事,但他確實救瞭如今的我。”
夏目直樹仍然握著年輕的七海夜畫著人體線稿,一張廢紙接著一張,最後慢慢的,他握住她的手的力度小了很多,最後甚至只是裝裝樣子罷了,七海夜已經能自己完成一幅線條優美、比例適中的作品。
而此時此刻,天已經快要亮了,遠天泛起了魚肚白。
“我把記憶送給你,”藍色的小人影突然說話了,“這是我拯救了真緒剩下的記憶,殘缺不堪但仍能幫助到你。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帶著我的過去、帶著真緒的舊生在東京好好生活下去,不論遇到什麼挫折和低谷都不要忘了,你還有一個一直惹你生氣的小屁孩在掛念著你。”
夏目直樹面色認真但又不嚴肅,嘴角帶著一抹微笑,似乎是在告別。
“這樣一來,我就徹底忘記真緒和你了,還有死去的叔叔和阿姨……但是沒關係,這樣就好。只要能救下真緒,只要能你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臭小姨,而不是酗酒的歐巴桑。”
“要活得開心些,我走了。”
砰的一聲,藍色的人影瞬間潰散。
七海夜彷彿是發呆一樣愣在原地,怔怔出神。
潰散的藍色光斑並沒有消失,而是湧入了她的身體裡。
在這一刻,她的記憶似乎出現了一些改變。
待在原地過了大概一兩分鐘,年輕的七海夜才慢慢回過神來。
“我這是……”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畫筆和鉛筆,又看了眼旁邊已經重新貼好的空白畫紙,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剛剛那是夢嗎?”她低聲呢喃著,有些頭疼,像是喝斷片了的感覺。
可那個藍色的人影,迷迷湖湖仍有些許印象。
“是誰呢?”她抬頭看向將明的天空,“還是說是我的幻想?”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重新拾起了畫畫的勇氣!
於是她開始用僅剩的染料作畫,認真且專注。
“這是我最後一副油畫。”站在一旁已經洗盡鉛華的七海夜看著年輕的自己創作這幅雪夜下的小女孩,輕輕嘆氣:“算是油畫的絕筆了。”
&ni老師。
夏目直樹本意是想用她畫人體時候臨摹的那些線稿幫她找回信心,沒想到卻誕生了一位日後風靡全國的本子畫師。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線稿,其實就是後來《騎師蠛祖》的原型。
在年輕的七海夜放下畫筆之後,外面朝陽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給她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金紗。
她喘著氣看著這幅紀念自己小侄女的畫,彷彿新生。
“也不知道從車禍中活下來的她,會不會原諒我的逃避。”她自言自語:“等找到了工作賺夠了錢,回去看看她吧。”
疲憊席捲全身,她一頭栽在沙發上,只想睡個昏天黑地。
“在車禍中活下來?”站在一旁的七海夜明顯皺了皺眉:“說的是誰,真緒嗎?”
大量的記憶開始湧現,七海夜以手扶額略顯痛苦。
“校醫,您怎麼了?”和泉澪趕緊上前扶她:“哪裡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