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從宮中帶來的那些銀子,快花光了。”王同和又說了一遍,他識字又會算賬,朱慈煊夾帶中沒幾個人手,就讓他當了成都的大管家,嗯,出納。
“啥?這麼快?”朱慈煊有點恍惚,我這大業才剛起步呢,你跟我說沒錢了?
“小爺,您在貴陽宣慰,原本不用犒勞全軍的,您作主犒賞了,花了一萬多兩。在忠貞營又打賞出去七千多兩,現在第一師每個月軍餉要二萬五千兩,這還沒算將官們的。還有您讓譚詣譚弘他們修建住房、營建商鋪……七七八八算下來,您帶出來的銀子,大概下個月發了軍餉就沒了。”王同和仔仔細細給朱慈煊算了一筆賬,“田稅您說了,直接收糧食,現在百姓們剛開始分田,緩不濟急。商稅倒是每個月都有,奴婢去問了,這個月興許能收到三百兩……”
王同和越說越小聲,朱慈煊越聽臉越黑。沒錢了,就快破產了,這咋整?很快忠貞營和蜀王還要送一批百姓過來,到時候如何安置?
“你先下去,我想想。”朱慈煊心累道。銀子不夠了,這事情麻煩啊。他沉思片刻,心中慢慢有了主意。
最簡單最快的方法,找永曆要錢。孫可望叛敵後,李定國為顯示自己和孫可望不同,給予永曆的錢糧十分豐厚。歷史上,吳三桂打到昆明時,昆明內府庫充盈,物資豐富,讓吳三桂絲毫不需擔心後勤補給,直接拿李定國的錢糧把李定國趕到了滇南。永曆也不算小氣的天子,自己兒子開口,多少都會撥給一些的。
自食其力的辦法,那就多了。最直接的,搶!忠貞營每到揭不開鍋的時候,都會出兵去湖北找麻煩,說是主動進攻滿清,主要還是為了打草谷。湖北清軍實力一般,讓王啟隆帶著第一師過去,賺錢順便還能練兵,就是時間上有點趕不及。
“其實發行紙幣也不錯,就是擔心大家不樂意用。”朱慈煊猶豫,他還在貴陽的時候就想過在四川發行紙幣,但現在到底還是貴重金屬才具備交易價值的年代,純粹的信用貨幣很難被大家接受。
“要是能在鄭家的海貿中分一杯羹就好了,那才是賺錢的買賣。”自己派沐忠亮去廈門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鄭家是何態度。“想遠了,現在鄭家就算願意讓我參與到海貿中,成都這百業疲敝的狀況,也沒東西可賣。”
嘆了口氣,朱慈煊把王同和、王啟隆、譚詣、譚弘等又叫了過來。
“王伴伴剛才說,我們快沒錢了。”朱慈煊開門見山,“本宮剛才想了想,大概有幾個主意,你們也看看可不可行。”
朱慈煊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王啟隆立馬道:“殿下,第一師是在末將的御營之上擴充而來,新兵也是從屯丁中招募的,現在已有戰力,隨時可以出動。”
“原本想著你比較持重,想讓你去鎮守劍門的,現在看來,只能讓楊景在劍門多呆一段時間了。”朱慈煊點頭,“準備好了就出發,破他幾個城,人、財,本宮都要!嗯,順便找臨國公、皖國公取取經,這活計他們熟。”
眾人失笑,王同和也請命道:“小爺,那就由奴婢去昆明,奴婢對昆明熟悉一點,首輔大人、楊大學士那邊,奴婢都能說上話。”
“原本也是打算讓王伴伴跑這一趟的。”朱慈煊笑道,“辛苦王伴伴了。”
“小爺折煞奴婢了。”王同和心頭一熱,就要往地上跪。
“好了,本宮剛說過,別動不動的就下跪了。”朱慈煊擺手,“發行紙幣取代金銀,你們覺得可行嗎?”
“殿下,紙幣自宋時就已在四川出現,前元也曾廣為發行,我朝也有大明寶鈔,但都難免貶值傷民,最後被棄之不用。”譚詣勸道。
“寶鈔惡名猶存,百姓恐怕不會放心。”劉耀也搖頭道。別說百姓了,他都不願意用寶鈔,輕飄飄的一張紙,如何比得上金銀讓人安心。
“殿下,臣有個想法。”譚弘突然說道。
“嗯,但說無妨。”
“臣年少就學時,曾聽夫子說過寶鈔。”譚弘回憶著說道,“夫子說,太祖高皇帝時,大明初創,金銀奇缺,不得已而發行寶鈔。起初,寶鈔並未貶值,活躍商貿頗有建樹。此後寶鈔發行太過,又不準商賈百姓以寶鈔納稅,這才迅速貶值。”
朱慈煊眼神一亮,譚弘受到鼓勵,接著道:“臣想著,既然寶鈔曾經被百姓們接受過,那殿下發行紙幣也未必不行。只是,是否先在軍中發行,並且可與金銀互兌?”
朱慈煊暗罵自己鑽了牛角尖,一心想著發行信用貨幣,卻忘了從金屬貨幣到信用貨幣之間,還有本位貨幣。他斟酌片刻,笑道:“想法很好,本宮再考慮一下,在軍中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