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兩個輪子的古怪坐騎,甚是喜歡。看著街道兩側來往的行人和商販,黃忠神色略帶著點愁緒。
“還得是河東好啊,我這一路北上不知道見了多少悲歡離合。”
“哦,世叔為何突然發此感慨?”徐晃好奇問道。黃忠苦笑著嘆了口氣,回頭看向徐晃等人,一臉佩服的說道:“河東有衛氏,有諸位守護,黎民百姓安居樂業,實為人間淨土,可河東之外……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徐晃等人眉頭隨之皺起,
“世叔能否詳細與我等說說?”黃忠微微頷首,一邊騎著車,一邊講述著自己一路上的遭遇和見聞。
···都知道黃忠祖籍南陽。此時的南陽還不是後世的河南南陽,而是與長沙、貴陽、武陵、江夏、南郡等同為荊州郡府。
南陽位於荊州最北端,直抵京畿之地,與河東郡也就隔了一個弘農。而這弘農,恰恰是天下間最亂的地方。
如今不僅有白波軍興風作浪,還有討董聯盟幾十萬大軍駐紮於此,百姓可謂是民不聊生。
之前,衛覬帶回來的難民不過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人是被抓去當了勞工,說強徵已經算是委婉了,或許用奴役更貼切一些。
不管是董卓一方,還是白波軍、討董聯盟,他們根本就不會將百姓的生死看在眼裡,短短數月之間,弘農死傷百姓不計其數。
再加上軍隊橫徵暴斂,收刮百姓錢糧布匹,不說餓死的百姓有多少,便是因為入冬,直接被凍死的百姓就不下萬人。
如河東郡這般,家家戶戶還有閒情逸致過年過節,在黃忠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我那日在渡口聽得翼德小友在虎牢關顯威之時,剛好遇到一支兵匪洗劫商船,若非如此,也不會耽擱了數日,只是可惜,沒有將人盡數救出。”說到這裡,黃忠頗有幾分蕭瑟和無力。
徐晃蹙眉道:“大河上竟有兵匪出沒?”黃忠點頭,憤憤說道:“何止是大河之上,便是沿途官道也有大量兵匪攔路,好一點的,只要求留下三成貨物,若是遇到不知足的,連人帶貨都得留下。”
“我這一路北上不知道見了多少商旅被劫,有些運氣好一點的,就算成功抵達河東郡,帶來的貨物也十不存一了,用他們的話說,能保住一條命就算是不錯了。”徐晃等人相視一眼,張飛怒目喝道:“豈有此理,來河東的商隊也有人敢劫?”黃忠朝他看去,笑了笑,說道:“翼德小友有所不知,除了掛有衛氏招子的商隊,其他商隊基本都難逃被劫的厄運,而且據我所知,如今衛氏的商隊也不安生了。”
“那還了得,公明大哥,這事兒得趕緊去稟報公子才是啊!”花鰱在一旁建議道。
徐晃聞言,點了點頭,正色道:“如果連衛氏的商隊也被劫了,那確實是不能坐視不管。”說著,他看向黃忠,抱拳說道:“看來團練的事情要拖一拖了,還請世叔隨我走一趟,商隊之事非同小可,必須第一時間知會我家公子才行。”黃忠對於安邑衛公子也是聞名已久,如今有幸當面,連忙抱拳應道:“榮幸之至。”一行人掉轉車頭,不多時便抵達衛府。
通報了門房後,很快得到衛琤的接見。衛琤得知來者還有黃敘生父,當即就知道了是誰,對於黃忠,衛琤自然熟悉無比。
衛府前廳。衛琤見到了徐晃一行人,以及畢恭畢敬的老將黃忠。黃忠對衛琤是懷揣感激之情的,如果不是衛琤招攬了傻兒子黃敘,沒準臭小子已經死了也不一定……歷史上還真是早夭,衛琤確實間接救了黃敘一命。
一番問候過後,徐晃提到了商隊之事。對此,衛琤並不知情。因為交通工具的侷限性,商隊一般外出一趟最少要十天半個月,有些跑遠一點的,兩三個月回來一趟也很正常。
所以,就算有衛氏的商隊被人洗劫,訊息也沒有這麼快傳回來。更甚者,整支商隊的人都被殺了,也是有可能的……這樣的話,訊息就更不可能傳回來了。
衛琤來不及與黃忠寒暄,立刻讓人去通知二叔衛昪,以及田豐、荀彧。
三人匆匆趕來,得知商隊可能被洗劫,都是臉色大變。田豐蹙眉說道:“上個月一共有十九支商隊南下,其中只有去洛陽的三支商隊順利回來了,其餘十六支……”衛昪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這幾日忙著其他事情,竟然忘了還有商隊的人沒有回來。
按理說,商隊應該在年節前趕回來與家人團聚才是,可人沒有回來,那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念至此,衛昪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是我大意了,當時應該讓城衛軍隨行護衛的。”眾人聞言,都是面露悽然之色,整整十六支商隊,就算一支商隊只有五十人,那也是整整八百條人命啊……就這麼沒了。
黃忠見自己帶來的噩耗竟然讓人如此神傷,急忙安慰道:“或許有人還活著,真正出現匪禍也是最近半個月的事情,若是上個月南下的話,沒準被堵在了回程的途中也未可知。”衛昪抬頭看向黃忠,想了想後,說道:“沒錯,黃兄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不可能每支商隊都躲得過去的……元皓,其餘十六支商隊分往何處?”後半句是在問田豐。
田豐拱手一禮,應道:“分別前往廣陵、九江、長沙、汝南、南郡、巴郡……等富庶之地。”田豐每念出一個地名,眾人的臉色就沉下來一分,因為這幾個地方,不僅都要過河,還基本都經過洛陽、弘農、潁川三地,如今這三個地方可是大漢最亂的地界。
或許有極個別的商隊如黃忠說的那樣,歸途中被堵在了某個城中,倒也不至於送命,可想想也是機會渺茫,誰能料到歸途會有匪患發生呢?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十六支商隊已經全部被屠……當然,這個念頭在眾人腦海中一閃而逝,眾人都希望真的如黃忠所說的那樣,人都沒死,只是暫時回不來了而已。
想到八百多人無辜送命,徐晃等人都是眼紅氣喘。幾人十分默契的看向衛琤,意思再也明顯不過。
就連黃忠也是好奇這位安邑衛公子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衛琤此時反倒是最冷靜的。
看著眾人期盼的眼神,衛琤漫步到門口,抬頭看向陰霾的天空,估計又是一個大雪天啊。
靜立半響。衛琤頭也不回的說道:“我曾說過,膽敢犯我河東者……”徐晃、張飛、花鰱等人眼前一亮,抱拳於胸前,齊聲呼應道:“雖遠必誅!”黃忠看著眼前這一幕,沉寂已久的熱血莫名的開始滾燙了起來,大丈夫當如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