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驍聞言,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了些許,看向戰場上那位鍾元的目光也變得愈發的古怪。
四個時辰過去,鍾元手下的兵馬,死傷已經從三千來到了七千之數,之前雙方浩浩蕩蕩的兩萬人馬如今所餘之數不過五六千人,且大都帶著或多或少的傷勢,同時雙目赤紅,身子顫抖,臉上的神情趨於崩潰的邊緣,隨時都有可能陷入瘋狂……
“人數已經夠了,這鐘元是瘋了嗎?還不帶人回來?”餘驍皺著眉頭,這樣嘀咕道。
他身旁的屬下聞言,說道:“莫不是他害怕清點屍首時,發現有人逃竄,他無法辯駁,畏罪而不敢歸營?”
餘驍聞言冷冷看了一眼那人,言道:“畏罪不敢歸營無非就是怕死而已,可待在那戰場上,再打下去所有人都會死,回營之後,就算人數核對不清,但總歸是有辯駁的機會,他畢竟是龍疆城的副統領,沒有真憑實據,我們就算再懷疑,也無法給他定罪,與其等死,為何不回來搏上一搏?”
餘驍的反問,讓那人頓時一愣,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那莫不是他們殺紅了眼?近來戰場上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倒也並不稀奇。”又有人出言猜測道。
關於戰場上瀰漫的域外之力,尋常士卒也包括餘驍在內,對此都是不曾知曉的,他們只是隱約感覺到戰場上似乎有著讓人發狂的氣息,有人傳聞是那些死去的甲士的冤魂作祟,想要拉著眾人一同赴死。
“冤魂一說本就是無稽之談,就算真的有這樣的東西,以鍾元的心性,也絕不可能被這樣的東西汙染,他的神志一定是清醒的!”
俗話說得好,在很多時候你的敵人往往比你自己更瞭解你,這一點在鍾元的身上同樣適用。
“他一定在害怕些什麼,一定有什麼原因讓他寧願死在戰場上,也不願意回營!”餘驍皺著眉頭這樣喃喃自語道,他仔細的思索著今日發生的一切,想要做到那個被他忽略的事情的關鍵……
可那個關鍵到底是什麼呢?
他想到今日鍾元破天荒的主動請戰,請戰後卻無心殺敵,明顯與北魏有所勾結的假意對戰,然後是那消失的千餘名甲士……
如果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讓那些甲士逃跑,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退回大帳無論怎樣都有一線生機,除非……
想到這裡,餘驍忽然臉色一變,雙眼猛然睜大:“除非那些甲士並沒有逃跑,而是就留在戰場的某處,他一旦退回來,我就會清點傷亡,在發現人數不對後,我或許會派人搜查,這才是他真正畏懼的事情!”
那一瞬間,餘驍猶如茅塞頓開,想通了一切。
“可是這麼做對於他有什麼好處?那一千多名消失的甲士如果不是為了逃命,他們留在這戰場上能做什麼?”他身旁的屬下聞言卻面露困惑之色,不解的問道。
“我不知道,但真相應當就是這樣!”餘驍卻極為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斬釘截鐵的言道:“去!收起死戰牌,給我鳴金,讓鍾元收兵!”
他周遭的那些屬下雖然明白自家統領為什麼會如此篤定,但見識過對方一言不合就暴起殺人的兇相後,也沒有人敢在這時多問半句,聞言之後,便轉身想要去執行餘驍的命令,可就在這時,大營的後方卻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伴隨著的還有一聲高呼:“陛下駕到!”
……
“噗!”褚青霄的臉色一白,嘴裡忽然噴出一口鮮血。
站在深淵之上,一直緊張的注視著這一切的徐憶秀也一個激靈在那時站起了身子,就在剛剛,褚青霄給薛三娘等人灌注入了足夠強大的域外之力,而下一步,只要褚青霄能將眾人的神魂與自己相連,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從神,那這轉化之事就算是完成了。
而這一步,相比於之前灌注域外之力,同時幫助眾人承擔域外之力帶來的衝擊,其實是並不苦難的,但不知為何,就是這在徐憶秀看來已經是毫無懸念的事情,卻在最後關頭出了意外,在連結神魂的過程中褚青霄忽然臉色蒼白,身子不斷顫抖,彷彿遭遇了什麼天大的痛楚一般。
緊接著剛剛那一幕便這樣毫無預料的發生在了徐憶秀的眼前。
“褚青霄!你沒事吧!”徐憶秀一臉焦急的朝著深淵中大聲喊道。
褚青霄抬眼看了她一眼,徐憶秀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對方雙眼之中的疲憊,顯然剛剛發生的一切讓褚青霄受了不小的傷勢,他甚至無力回應徐憶秀的關切。
而與此同時楚昭昭等人也感受到了某些異動,在這時紛紛睜開了眼。
“青霄!怎麼回事?”楚昭昭焦急的問道。
“青霄哥哥,你沒事吧?”芮小竹也在這時驚呼道。
其餘等人也紛紛發聲,臉上皆在這時瀰漫著駭然與擔憂之色。
褚青霄深吸一口氣,平復下翻湧的內息,卻並未回應眾人的擔憂,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範元武。
範元武的臉色難看,他的背後範元文的靈魄也在這時浮現,同樣面露惶恐之色,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被長輩發現了一般。
眾人自然也從雙方的表現中聞出了異樣之處,芮小竹素來心思都在褚青霄的身上,見此狀,頓時面色一寒,直勾勾的盯著范家兄弟問道:“是你們在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