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男孩的,是一聲震天的怒吼。
這如同野獸一般的怒吼並非來自抓住男孩的荒蕪,而是褚青霄身旁,那被徐染的雄嶽誅神陣困住的白青渠!
在伏正良的神識散去後,荒蕪的本能接手了這具身軀。
在雄嶽誅神陣下,無邊的威壓以及陣法之中密佈的罡風,完全足以將白青渠所化的荒蕪困於其中,等待那山嶽虛影落下,將之擊殺。
也正是因為這陣法的強大,白青渠所化的荒蕪被困其中,幾次嘗試無法逃出後,他爬坐在了地上,便只是不斷利用周身生長的骨質事物,抵擋周遭的罡風,減輕自己的痛苦,就彷彿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一般。
可這時,在許沉發出一聲哀鳴之後。
本該已經完全喪失了作為生人時的記憶的白青渠卻忽然變得狂躁。
他一聲怒吼後,下一刻,竟然站起了身子,拖著自己之前被法陣中的罡風攪得渾身是傷的身軀,再次迎著陣法中洶湧的罡風,準備踏出陣法。
這樣的變故,讓正催動陣法的徐染眉頭一皺。
他目光一凝,喝道:“孽畜安敢!”
此言一落,他劍身之上的劍意又洶湧了幾分,周圍結成劍陣的諸位劍嶽城弟子也紛紛將渾身劍意再次激發。
一時間,陣法之中的罡風愈發的洶湧。
吼!
身軀剛剛接觸到那股罡風的白青渠嘴裡頓時發出一聲哀嚎。
身軀之上的骨質事物在那洶湧的罡風之下,被不斷擊碎,很快便露出了其下的血肉。
這般肉身被撕裂的痛苦,哪怕是荒蕪也難以承受。
出於生靈趨吉避凶的本能,他理應如之前一般退回陣眼之中。
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劇烈的痛楚下,白青渠雖然嘴裡哀嚎不止,可腳下的步伐並未停滯。
他抬起了自己的腳,堅定且艱難的朝著陣法外走去。
罡風湧過,腳上的骨質事物不過數息間盡數破碎,所露出的血肉暴露在罡風之下,頓時皮開肉綻,鮮血奔湧,在罡風之下化作血霧瀰漫開來。
但即使如此,他的腳還是在這時,堅定的落在了地上。
然後他的另一隻腳抬起,繼續朝著陣法外走去。
他的身軀也在這時觸及到了罡風。
於是身軀之上的骨質事物破碎,然後露出的面板在罡風的攪動下,不過數息光景,頓時血肉模糊。
如此下去,甚至不用那座神嶽落下,這白青渠所化的荒蕪,就得死在這洶湧的罡風之下。
那場面看得周遭的眾人都眉頭微皺。
“這傢伙瘋了嗎?”楚昭昭與宋清清都在這時來到了褚青霄的身側,楚昭昭看著白青渠的行徑,眉頭一皺這樣問道。
宋清清也接過話茬道:“荒蕪雖然已經脫離生靈的範疇,但作為生靈的本能是存在的,自尋死路的荒蕪,我可從未見過……”
顯然宋清清對此也充滿了疑惑。
褚青霄看著眼前的場景,忽然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他不確定的言道:“或許,他想要救那孩子……”
“救他?”楚昭昭與宋清清皆是一愣,然後下意識的順著褚青霄的目光看向前方,卻見那白青渠所去向的方向赫然是那男孩的所在……
“這怎麼可能!?化為荒蕪之後,他的意識與靈魂都早已被神性吞噬,所剩下的只有殺戮的本能,他怎麼可能救人?”
褚青霄搖了搖頭,同樣也明白自己的猜測過於匪夷所思,他不再多言只是將目光死死的放在那處。
而這時,白青渠已經來到了那法陣的邊緣,只要再邁出一步,他就能踏出法陣。
可與之相應的代價是。
他渾身骨質事物早已在陣陣罡風之下被攪碎,所露出的身軀亦是鮮血淋漓,渾身上下一眼看去,竟是找不到一片完整的血肉。
而且罡風還在不斷於他周身攪動,每一次都會從他的身上各處割下大片的血肉。
荒蕪的身軀固然擁有極強的自愈能力。
但此刻這樣的自愈能力,卻像是一種詛咒,讓他不停地感受著千刀萬剮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