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的父親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被那個呂煥所殺。
那他為什麼能安之若素的待在這天懸城,能不去為自己的母親報仇。
褚青霄早就猜到了朱全的心思,他面色冷峻,目光直直的盯著朱全:“當你弱小時,擺在你面的選擇本就不多。”
“而那些本就不多的選擇,無論怎麼選,都不會是對的。”
朱全的身子一顫,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你是說我爹是被呂煥威脅了……”
褚青霄點了點頭,補充道:“是用那時,年幼的你,作為威脅。”
“那昨天……”朱全的臉色煞白,上下嘴唇在打顫,眼眶中彷彿有什麼東西要湧出。
“他自己去的執劍堂,去見呂浩存,用他的辦法,為你頂了罪。”褚青霄沒有半點隱瞞,冷峻的說道。
朱全眼眶中,被他努力包裹的事物,在那是再也無法遮掩,順著他的臉頰流淌而下。
“不……不可能……”
他喃喃言道:“他那麼……那麼膽小懦弱的一個人,就是被人剋扣了報酬,被六桓峰的人故意多收了租金,他都不敢辯解一聲。他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
褚青霄皺起了眉頭,他不太喜歡朱全的自以為是。
朱仁照,這個褚青霄前前後後也只有寥寥數面之緣的男人,總是讓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那個同樣曾今在他眼中,懦弱又喜歡貪小便宜的中年男人。
他們那麼像。
在旁人眼中,他們都是足夠失敗的人。
大半輩子過得糊里糊塗,沒有半點拿出手的事情。
但作為父親。
他們都足夠稱職,足夠偉大。
“作為朱仁照,他或許真的如你所說膽小怕事。”
“但作為父親,他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好,還要稱職。”
“在一年多前,他眼睜睜的看著你殺死呂煥時,他就知道有一天,你會面對這樣的麻煩,所以,他從那時就開始準備為你頂罪。”
“你以為最懦弱的人,實際上卻在暗裡,用最勇敢的方式,接受最可怕的磨難。”褚青霄這樣說著,他的語氣中已經帶著幾分怒意。
朱全愣在了原地,他心底最後一絲防線被擊潰。
他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或者說,他難以接受這樣的自己。
他的父親為了他做了那麼多,忍受了那麼多,而他卻始終對他惡語相向。
甚至,在他與自己父親說過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你不配做我的父親。”
巨大的羞愧感與後悔感,在那是湧來,將他淹沒,讓他痛不欲生,難以自已。
“我不清楚你那個明鏡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褚青霄俯視低下頭,捂著自己頭顱的朱全,繼續言道。
“但我想你在加入他時,你一定知道,他很危險,你們做的事情,隨時可能遭到天懸山的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