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瞎眼老者側過頭,面朝褚青霄:“覺得老頭子在為難你,將你辛苦打磨一天的劍刃給毀了?”
褚青霄聞言趕忙擺手道:“不是。徐老誤會了。”
“我雖然確實是被人哄騙來的此地,但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答應了要幫前輩打劍,我也自然得盡心盡力。”
“我只是不明白到底何處出了差池,讓這上好的劍胚作廢,若是不明其就,下次再打,怕是又得出錯,如此豈不是浪費徐老時間?”
“哼。”聽聞這話的老人冷哼一聲:“話倒是說得漂亮。”
“肺腑之言,徐老明鑑。”褚青霄趕忙再言道。
老人不接這茬,而是轉身又摸索向一旁的木桌,褚青霄見狀,知他是想要取回放在一旁的茶壺,他趕忙伸手將茶壺遞了過去。
接過茶壺的老人似乎消了些氣,當然褚青霄也不太明白他的氣到底從何而來。
早就耳聞這位徐老頭脾氣怪異,今日他算是深有體會。
“我聽黃曲象說,你也用劍,對嗎?”老人端著茶壺,對著壺嘴便飲下一口,旋即問道。
褚青霄心頭一跳。
他從未在眾人的面前用過劍,雖說與月見提及過,但徐老所言卻是出自黃曲象之口,褚青霄並不確定老人是不是在暗示些什麼。
“嗯,確實會些劍法。”褚青霄不動聲色的回應道。
“你覺得對於劍而言,什麼最重要?”老人似乎並未察覺到褚青霄的異狀,在那時問道。
褚青霄皺了皺眉頭:“自然是劍刃鋒利與否……”
“那是表象。”老人卻打斷了他的話。
“把劍當做器的下乘劍修方才會在意劍刃是否鋒利。”
褚青霄不解:“劍本就是器,若不把劍當做器,那豈不是本末倒置,如天懸山的觀劍養意決,便是將劍做了主,人為劍使……”
這話出口,徐老的臉色明顯變了變。
褚青霄暗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又才道:“這些都是我聽一位前輩說的,不見得一定是對的。”
“你那位故人倒是與我故人的意見不謀而合。”可誰知老人聞言卻如此言道。
“你家那個女娃便是如此,我不知道她為何會將數年苦修作廢,選擇一把鏽劍。”
“但既擇其劍,又何必心生怨艾?劍固然重要,可人才是劍的主人。”
褚青霄多少了解一些楚昭昭家中的狀況,他言道:“昭昭亦有她的苦衷……”
“無關苦衷,是那女娃自己過不去心頭那道坎罷了。”
“人行於世,誰的身上沒揹負點東西,心有所想,方才有活著的力量。”
“但也不可終日為其所困,那便落了下乘。”
“當初她既然能夠選擇毀去數年苦修,執一把鏽劍,那執劍那一瞬間,她心中所想,才是她心向之道。”
“劍客,手執劍,心執道,方可走得長遠。”老人卻一語道破了玄機。
聽聞這話的褚青霄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趕忙拱手朝著老人行了一禮,道:“謝過先生解惑,此言我一定回去轉告昭昭。”
“呵呵。”老人卻笑了笑,“山野匹夫胡言而已,不必當真。”
褚青霄自然不會把這自謙之言當真,他又皺了皺眉頭,旋即問道:“可先生方才又說不應把劍作為器,似乎與之前那番道理相悖。”
“劍不為器,難道就要為主嗎?”老人反問道。
“天下劍,人與人事與事,難道就一定要有主僕之分嗎?”
這話讓褚青霄又是一愣。
“劍修之劍,是其安生立命之器,固然不假,但劍可通靈,對於劍客而言,手中之劍,更是平生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