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稿的紙頁泛黃看上去已有些年歲,最下面的那張上面歪歪斜斜的寫著四個字眼——孤城手札。
那些書頁似乎被翻看很多遍,頁尾的磨損嚴重,泛黃的紙頁上更是寫滿了各種標註。
瞥見此物,褚嶽山便氣不打一處來。
他正要發怒,可話還未到嘴邊,又被他嚥了回去。
“小兔崽子,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他這樣說著,趕忙去到裡屋尋來了一件衣物,給少年披在了身上。
少年也在這時抬頭看向自己的父親:“爹。”
他輕喚一聲,便又低下頭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份手稿上。
褚嶽山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想著之前請教書院洛先生的話,壓著火氣坐了下來:“看得怎麼樣了?”
“上面的內容殘缺得厲害,有很多關鍵性的內容不見了。”
“燭陰怎麼破的城,剩餘的西洲劍甲去了哪裡?老道士又為什麼消失了,這些內容都不見了……”少年低聲回應道。
但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對,側頭看向自己的父親,有些驚喜的說道:“爹!你相信我的話了?”
褚青霄的眼中帶著驚喜,帶著期待。
帶著被人誤解許久,渴望得到認同的炙熱。
褚嶽山看著這樣的兒子,他臉上的神情有那麼一剎那的鬆動,甚至趨於崩潰。
但他還是壓下了這抹壓抑許久的情緒,他低聲道:“今天,我和縣令大人吃了頓飯,他答應我去給那位大人好好求求情……”
“這事過去了……”
“小兔崽子,答應爹,別再想這些了,好嗎?”
褚嶽山的語氣溫柔,卻帶著一股乞求的味道。
從小到大,褚青霄很少聽見自己的父親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
他眼中的光芒在那一瞬間暗淡了下來。
“可是爹……我腦子那些情景真的是……”
他不死心的還想說些什麼。
“這幾天,你看看家裡有什麼東西你想要帶走的,收拾一下,過兩天我們就搬到城西去了。”褚嶽山卻不給他再說下去的機會。
褚青霄一愣,但下一刻便回過了味來。
武陵城的縣令,是出了名的貪財好色,對自己的父親也素來不待見,能忽然幫忙,自然不會是因為古道熱腸。
更何況,自己這事可大可小。
想要打點好那位縣令,甚至那位朝廷來的大人可就不是一頓飯能解決的問題了。
褚青霄看了看這並不寬敞的院子,想著當年自己父親買下他時的志得意滿。
他的鼻子忽然一酸,眼眶也有些泛紅:“爹,都是我的錯……”
“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看見那位大人,就失了理智,我……我也不想這樣。”
褚嶽山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褚青霄的腦袋,溫柔的說道:“傻孩子,老子就你一個兒子,這房子日後不還是你的,我不給你花,留著帶到下面去嗎?”
“錢沒了爹可以掙,但你……得好好活著。”
褚青霄低著頭,他沒有說話,他的雙手死死的抓著自己的衣角,好久,好久……
然後,他終於妥協一般的鬆開了自己的手,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