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老八是不是出去應酬了?”
四蓮應道,
“回婆母的話,說是約了幾個朋友在冠一樓吃飯……”
劉氏點頭,
“那今兒我們就不等他了!”
這廂牟家各人陸續過來,待到牟斌回了府,一家人便坐下來吃飯,席間一切照舊,四蓮仔細打量楊氏,她換了一身華貴的衣裳,臉上還是打了粉,心中知曉,她這般強撐著出來,是不想讓人知曉她落了胎,不由暗暗嘆一聲,
“如此……還不知怎生虧身子呢!”
回到清靜院中,四蓮等到了二更天,一身酒氣和寒氣的牟彪回來了,他進門撩了簾子,便脫衣裳,一把扔了那一身外衣到地上後,這才過去抱了四蓮,
“怎得還不睡?”
四蓮觀他說話間眉目飛揚,便笑道,
“嘯林在外頭吃酒可是十分盡興?”
牟彪哈哈一笑,回頭看了看正在撿地上衣裳的黃鶯,吩咐一聲,
“去預備熱水,爺要洗浴!”
黃鶯抬頭幽幽的看了牟彪一眼,應聲退了下去,牟彪卻是連眼風都沒給她一個,抱著四蓮道,
“今兒同那顧三吃酒,才發現這小子外頭瞧著沒個正經,沒想到肚子裡還有些貨呢!”
“哦……你們聊了甚麼?”
牟彪笑道,
“聊到了怎麼賺銀子……議論如今這各行各業甚麼銀子最好賺!”
牟彪對四蓮道,
“我雖做著錦衣衛這差事,可也是刀頭舔血,腦袋別褲腰的勾當,再說我又是庶子,以後分家出去單過,我總得為你和孩子們多掙些家業,只靠著這麼點子銀子怎麼夠,今兒吃酒偶然同顧三說起賺銀子的行當來,沒想到那小子倒是有一番見解,我聽著很是有些心動……”
“哦……說來聽聽?”
四蓮也是自小做生意的,因著買賣小,一個銅板兒一個銅板兒賺銀子的辛苦,她比牟彪更加知曉,她見過京城裡一擲千金的富豪,也常常聽人說,此人是如何從一文不名到家財萬貫,那時便好奇,這些人到底是怎麼賺到的銀子,怎得她們賺點銀子那般艱難,人家賺銀子就這般容易?
那顧三兒雖說是個紈絝,整日只知吃喝玩樂,可紈絝也有紈絝的強處,比如他就比旁人更知曉怎麼玩兒,更知曉甚麼東西是好,甚麼東西不好,顧家家財萬貫倒是將他的眼界養出來了,他也知曉如今這大慶,國庫空虛,民生塗聊說起賺銀子的營生來便問三人,
“這大慶甚麼人的銀子最多?”
顧三兒問牟彪三人,這三人都是京城的公子哥見識自然不凡,文子豐道,
“要說這大慶銀子最多的人,要數那些手握礦產的各路藩王了!”
要說大慶各處礦業,名義上頭乃是歸朝廷所有,可這礦山又不能搬到京城,直接往那皇帝的私庫裡搬,因而便要派了人去開採,皇帝不信大臣,便派了自家的奴才,宮裡的太監過去,不過太監乃是閹人,手中無權如何指使得動人,下頭人不服管教,不聽號令的事兒時有發生,不過幸得有老朱家的子弟四方鎮守,手中有兵有將,因而各地的藩王便得了一項大權,那就是可徵召人手開採轄地內的礦產,之後與朝廷七三分賬,朝廷是七,藩王們是三。
藩王們的三成,一成是自留,二成卻是用來維護礦山運作,例如給徵召的民工工錢,又或是運輸礦石所費之類的,這規矩立在太宗年間,用意自然是為了將天下礦業全數收歸皇家所有,充盈國庫,以利民生。
可這規矩到如今那卻是早變了,七三分賬,早被藩王們變成了三七分賬,那就是他們七,朝廷三,朝廷那三成多數時候還未入國庫,就已經被各層各級的官吏們給貪墨挪用了,到國庫的東西當真是少的可憐,都可以忽略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