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朝堂之上便開始吵起來了,有說即然銀子不夠,給了戶部也是不夠,倒不如分些我們!
王老大人卻是連連搖頭,
“陛下這一趟南下本就是為了災民,向南邊富豪們伸了手,這銀子務必要用在賑災之上……”
因著王老大人親自下了場,旁人說話便沒份量了,其餘幾位尚書大人也站出來道,
“賑災固然重要,可這大慶也不能光賑災啊,這麼多的窟窿都要填,處處都是緊要的……”
尤其兵部尚書,瞪著一雙銅鈴眼,花白的鬍子一翹一翹的大聲道,
“今年百姓今年是受了災,那北邊的韃靼也受了災,若是讓他們衝過了邊境,入了我大慶境內,其為禍之深,比天災更甚,不管如何九邊重鎮總是要保的吧!”
這話倒也沒有說錯,於是明明是大朝會,卻是給六部尚書們生生開給了內閣鬥嘴討銀子大會,除了六部的侍郎們還能往前湊湊,等著自家上官說幹了嘴皮子,自己好頂上之外,其餘的官兒誰敢上前?
只能一個個低頭立在殿上,縮著腦袋看戲,上頭朱厚照卻是一腦門兒的汗,心中暗道,
“早知曉,這麼些銀子就能讓六部尚書都拉下來臉來,跟街面上吵嘴的潑婦一般,當殿舌戰,朕還去要甚麼銀子?”
這世上的事兒,都是這樣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處處都要銀子,給了誰不給誰,都不好辦,最好是沒錢都不給,那大家都沒話說了!
朱厚照又不是個有魄力的君主,他也算得是新君,剛主政不久,屁股下頭的龍座也剛坐熱,若是一般侍郎以下的宮員,當殿舌戰,他還能威懾一二,沉下臉來讓大殿上的金瓜武士,將人拖出去打板子,可這是尚書啊?
六位尚書啊!
別說是朱厚照,便是弘治帝遇上了都要心頭髮怵,若要想壓制他們,除非去他老朱家的祖墳裡把太祖、太宗刨出來!
於是皇帝當了鵪鶉,縮著腦袋不敢說話,於是這朝堂上的爭吵,便持續了好幾日,到如今都沒有拿出一個章程來!
四蓮聽了也是瞪大了眼,
“這……敢情這沒銀子沒事,有銀子反倒惹出事兒來了?”
牟彪連聲冷笑,
“這是銀子的事兒麼?這是人的事兒!”
牟彪便是再油滑,他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想到朝堂之上那些偽君子的嘴臉,還在京城外頭越來越多的流民,各地錦衣衛上報的災情,只覺得一腔憤懣無法發洩,只得在屋子裡負手轉圈兒,四蓮見胸口上下起伏,面色都漲紅了,忙伸手拉了他,奉上一旁的茶水,
“嘯林,息怒……這事兒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了,你若是瞧不慣他們,以後查案子時,自有他們叫苦的時候!”
四蓮這麼一勸,牟彪見妻子神色惶恐,自覺這是朝中大事,為何要讓後宅婦人跟著擔驚受怕,他見嚇著了妻子,便索性轉身到院子裡練刀發洩去了,四蓮聽了外頭那一陣陣的兵刃破空之聲響起,不由心頭暗歎,
“這樣的朝廷……若是我在朝為官,只怕也要失望的辭官回鄉了!”
牟彪的刀風是越練越犀利,他將對朝局之中滿腔的不滿與憤怒、無奈都發洩在了一招一式之中,到最後尖銳的破空之聲,在不大的庭院之中響起來,便是兩個孩子都感覺到了爹爹的怒氣,跑出屋子裡來瞧,玉如有些害怕的拉了四蓮的手,福兒卻是看得一臉的興奮,回頭問汪媽媽,
“嬤嬤,我若是按您說的法子好好練武,以後長大了,也能似爹這般厲害麼?”
汪媽媽慈愛的看著他,
“我們家福兒少爺,天生的聰慧,先天功夫會比八爺更精純,自然會青出藍的!”
汪媽媽一直在私下裡為福兒打根基,福兒對她的話自然是深信不疑,聞言連連點頭,守在那處一眨不眨的盯著牟彪看了許久,便是四蓮帶著玉如進去了,他也一直守在那處,等到牟彪把心中的鬱氣發洩完後,扯了帕子擦汗,才見著自家兒子規規矩矩坐在臺階上,小手撐著下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