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比劉瑾那死閹人好用許多,那閹人只會收銀子,辦事從不牢靠,那似牟彪這小子,能曉大局知輕重,不用花銀子便把事兒辦了!
接下來的事兒便用不著牟彪插手了,卻說是那朱厚照第二日一早換了一身朝服,召了揚州城中大小官員,將人一個個的叫進去問話,話沒說上兩句,便將那罪證往堂一放,有人心志堅強的還能強自撐上幾句,有那心中有鬼的當時就雙腿一軟,跪到了地上,大呼,
“陛下饒命!”
朱厚照這回可是狠狠過了一把青天癮,只覺得在自己的龍威之下,犯官們無不心驚膽顫,口稱饒命,不過年輕的皇帝還是有仁厚之心的,先是陰著臉,厲言斥責了一番之後,又緩了口氣道,
“朕知曉你們個個都是十年寒窗,熟讀聖人之書,好不易科舉出仕,一時的誤入岐途,朕也不忍心讓你們多年辛苦,一朝喪盡……”
話說到這處,有那機靈的便已經匍匐腳下高呼道,
“臣……任憑陛下處置!”
朱厚照一笑,
“你先回去吧,好好把任上的諸事理一理……”
話說到這處卻是再沒下文了,待得這幫子大小官兒,回到衙門裡忐忑不安的理順諸事,個個都是心裡暗道,
“莫非陛下這是饒了我一命,可這官兒算是做到頭了,讓我等著人來接任?”
又當日夜裡,揚州首富岳家被錦衣衛給抄了,牟彪領著人親自去叫的門,門子開啟門還未來得及說上一句話,便被人一刀柄打在臉上,來了個臉上開花,錦衣衛的人如狠似虎的撲上去,把人給按在地上,大門推開,兩隊人馬魚貫衝入其中,有人見機不好,忙進去報信。
裡頭主人家還未得著信兒,那嶽府的侍衛頭頭龔廣源卻是知曉了,當時就領著人衝出來,就見得那一幫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魚貫而入,隊伍的最後頭有人一撩前擺,大步邁了進來,二人四目一對,龔廣源就是一驚,
“你!”
牟彪哈哈一笑衝著他一拱手道,
“龔頭領,別來無恙啊!”
龔廣源當時就白了臉,
“你是……你是錦衣衛?”
牟彪身上雖也是與旁人一般的飛魚服,可上頭卻是用金線繡的一條四趾大蟒,吐信瞪眼在燈光下煞是可怖,龔廣源倒也有些見識,他盯著牟彪身上的衣裳看了半響,恍然,
“你……你是牟……牟彪!”
錦衣衛指揮使牟彪!
龔廣源知曉皇帝要南下巡視,更聽說過如今的錦衣衛指揮使乃是牟斌的兒子牟彪,前頭他們遇上,那船上的人自稱姓牟,他竟是半點兒沒有往這上頭想!
一想到這處,龔廣源的臉色已經是一片灰敗了,所以嶽十七真是被他們救下了,而嶽十七偷走了老爺的賬本兒!
龔廣源想通了這一節,立時只覺得手足冰涼,後背冒虛汁,心肝兒發顫,再也升不起半點反抗之心了!
當下澀聲對身後一眾侍衛道,
“這是錦衣衛上門了,兄弟們我們相聚的日子算是到頭了,你們有本事便想法子各自逃命去吧!”
即是錦衣衛指揮使親自上門,那岳家就不可能得個善了,他們這些人原本就是四處飄泊的江湖人,不過是收了銀子替人賣命而已,如今禍已臨頭,又何必再替主家賣命,倒不如能逃一個是一個,各自散了吧!
牟彪聞言微微一笑道,
“龔頭領不必如此,牟某人雖說奉旨辦差,但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牟某知曉各位兄弟都是收銀子替人辦事,岳家犯的事兒,你們當中的人或是參與其中,又或是半點沒染手,陛下仁厚……早言明只懲首惡,餘黨不究,如今嶽府已是被錦衣衛包圍,為防走脫牟某還調了揚州衛所的十架弓弩,就架在外頭,你們若是想仗著輕功好……逃出去,多半就是個立時喪命的下場,拿命去賭我錦衣衛的射手功夫到不到家,這又是……何必呢?”
那嶽府的侍衛本就是江湖上招來的,各路人馬,三教九流都有,為了銀子替嶽府做些逞強欺弱的事兒倒是順手,可當真遇上這拼命的事兒,人人都是心裡犯怵的,一聽牟彪這話,又打又拉的,便個個沒了鬥志,手裡的兵器都緩緩向地面指去。
牟彪見狀微微一笑負手對眾人道,
“你們放心,牟某人說話向來算話,又有陛下口諭,牟某自然是遵旨而行的……”
當下一揮手,下頭人過來將這一干人繳了械,趕了他們到一旁,果然沒打沒罵,只讓他們雙手抱頭蹲在一旁,看著錦衣衛衝進了裡頭,嶽府之中沒用多久便雞飛狗跳亂成了一團。
牟彪這廂又負手走到龔廣源面前,請了他起身,
“龔頭領,牟某這是頭一回入嶽府,這處地方甚大,一時倒是找不著主人家的各處藏寶之地,不如由龔頭領帶路如何?”
龔廣源一聲苦笑,
“謹遵大人吩咐!”
這廂起身,領著牟彪往裡頭走去,牟彪倒似真來逛嶽府的一般,跟在龔廣源身後,不時對各處建築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