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懷民的話砸落,得來幾張驚愕的面孔。
如今桑懷志斷了腿,每日在屋裡躺著,宛如一個廢物。
不是他不想掙扎,是無論他跟誰說,是喻初晴設局害他,都沒有人相信。
說累了,他就自己放棄了。
他躲在房裡,一個人藏著發黴。
家裡人起初還去看他兩眼,但他陰陽怪氣的,一點火星子都能炸起來,誰也不願意跟他多說話了。
桑文柏都說:“算了,讓他自生自滅吧!”
今日家宴,桑懷盛從國子監回來了,桑懷安也從翰林院回來了,家庭成員還是比較全的。
見眾人發愣,桑懷民又道:“阿雪在太子府,不是一直都沒能得到太子的寵幸嗎?以我看,那就是打點不夠豐厚。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給的錢夠多,那些人還能不心動、不為她出謀劃策、不為她清掃障礙?”
他看向南陽侯:“父親,只要阿雪能得太子寵幸,一舉得男。過去她是如何進太子府的這件事,遲早會被遺忘!”
可以說,這些話在他心裡來回斟酌了三四遍,才能說得如此通暢。
主旨只有一個:給我本錢,我要經商!
這話,還真讓桑文柏心動了。
如今南陽侯府是日益蕭條,大兒子的姻親沒了,老三廢了,老二老四的婚事又還沒能成。
旁支的姻親,不是靠不上,就是有點實力的不肯給他們靠——
主要是,先前借了一些銀子沒還,見面都是冷臉的了!
或許,只有桑雪生下皇孫這件事,才能讓南陽侯府翻身了。
“好。”桑文柏同意了,道:“既如此,你便……”
但,侯夫人卻強烈反對:“不成!”
她從來沒有在家宴上這麼大聲說過話。
桑文柏蹙眉,轉頭看去,不悅地道:“婦道人家你懂什麼!”
侯夫人一貫來都是逆來順受的。
以夫為天,不管是捱罵還是捱打,都不會忤逆丈夫的意思。
但今天,她鼓足了勇氣、梗著脖子道:“不成就是不成,我是什麼都不懂,我只知道:公中已經沒有銀子了!”
這句話扔出來,簡直就是炸裂的存在。
侯夫人已經忍很久了,終於說出這句話,宛如開閘洩洪一般,道:“侯府早幾年前的收支,就已經是入不敷出了!這幾年,是初晴幫襯我打理鋪子、以及莊子,才得以勉強維繼。”
她看了一眼桑文柏,又低下頭去,道:“但你們把她趕走了,我不善經營,家中連府醫都養不起,辭退掉了,你們是一點兒也沒發現、一點兒都不關心嗎!”
“家裡少了多少下人,你們是一點兒都沒察覺嗎!”
“現在侯爺雖然沒被削爵,但俸祿減半、食邑又收回去了。偌大的侯府養這麼多張嘴,以後吃飯都成問題,哪兒還有銀子去給老大當本錢?”
憋了幾年,終於把這些話說出來,侯夫人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而這話,也將大小老少幾個男人,炸了個外焦裡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