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允低頭喝茶,並不搭話。
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母親,而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在宇文氏眼裡,他不說話就等於預設了,也就不再問,語重心長道:「玄霖,咱們三府靠
什麼在京城立足,你比我清楚,世人都說,恆親王府身份尷尬,可咱們又比他強多少?」
「咱們表面風光,實際上卻無一不是在謹謹慎慎地做事,因為咱們都明白,只有效忠皇上才能走得長遠,咱們這個皇上本就生性多疑,若是因為一個女子跟皇上起了嫌隙,終究是不值的。」
「母親不必擔心,我心裡有數。」趙桓允起身走到紗窗前負手而立,沉吟道,「眼下您該擔心的,不是我,而是大哥,近來他跟寧府來往頻繁,怕是早就傳到了宮裡,搶佔先機不是不可以,可若是方向錯了,終究會是一場空。」
小皇孫再怎麼機靈,他終究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
想推他上位,困難重重。
於他而言,他也不會答應小皇孫上位。
小皇孫一旦上位,太子妃寧氏多半會垂簾聽政,從此以後大順朝便是寧氏家族的天下了,寧氏家族是些什麼人,趙桓允心知肚明。
「母親跟你大哥談過了,你大哥也說了實話,他說他這麼做,不過是給三府多了條出路,你大哥還說,騫哥兒和琰哥兒都是在蜜水裡長大的,並不知人心險惡,他也是為了保住三府將來的榮耀。」
「那您告訴他,三府將來的榮耀,不用他考慮。」透過紗窗,趙桓允抬頭望著朦朦朧朧的弦月,「只要他不節外生枝,騫哥兒琰哥兒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二郎常年臥床,不理世事,母親只是擔心他的身子,剩下你們兄弟倆倒是身強體健,卻又偏偏不和……」宇文氏嘆道,「罷了,你有什麼話就去對你大哥說,當母親的,就不給你們傳話了。」
「母親,天色不早了,您該回去歇著了。」趙桓允上前扶住宇文氏的肩頭,望著她滿頭的白髮,內疚道,「兒子不孝,讓母親擔心了。」
姜瑜接了景王妃的請帖,欣然赴約。
還特意去翡翠閣給慕容嫣挑了一套藍寶石蝴蝶頭面當禮物帶了過去。
五月底,天氣已經熱了。
慕容嫣命人在花園裡擺了茶果招待姜瑜,姜瑜一到,慕容嫣就熱忱地拉她坐下來:「我千里迢迢從燕國來京,舉目無親,這還是第一次在府上招待客人,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還望姜二小姐見諒。」
「王妃客氣了。」姜瑜很喜歡慕容嫣的坦誠直率,笑道,「能來景王府做客,臣女倍感榮幸。」
寒暄幾句,慕容嫣又道:「本來殿下是打算邀請姜二小姐和三皇叔一同前來的,不想昨日進宮,太后說皇上近來龍體欠安,她日夜憂心,便讓殿下陪她和皇上去鳳鳴臺上香祈福,殿下一早就離府去了宮裡,說是七天後才能回來。」
鳳鳴臺在鳳鳴山的東面,也是皇家供奉的寺廟。
離京城約莫五六十里路,來回得整整一天。
姜瑜也沒再問。
耳邊卻突然傳來趙啟的冷笑:「真是天助我也!」
姜瑜心裡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