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端午,姚懷月便要進宮侍奉皇后,日子恐怕不比現在這樣自由自在,店鋪的事可以都交給綠雲去打理,但這丞相府中,也並非人人都報著美好的目的,去看著姚懷月進宮。
王氏捨不得女兒,自然不想,而姚錦書更是覺得她擋了自己的路,恨不得能把她擋住,此刻不知道又準備了什麼手段。
姚懷月在鶯兒房間裡時,同鶯兒商量著下一步的走向,忍不住慶幸原主還沒有太過分,留了一個忠心耿耿的鶯兒在身邊,讓她不至於現在都沒有個可以說話的人。
“姑娘可要小心著些,咱們老太太的這位妹妹,您原該叫姨奶奶的,”鶯兒還以為姚懷月是從前那個不懂禮數的姚懷月,因為人家是第一次上門,生怕姚懷月出什麼錯漏讓人家抓住把柄。
“老太太當日進丞相府的時候母家地位不高,那曾老太爺又是個風流多情的浪子,家裡好幾房小妾,要來的這一位便是咱們老太太一奶同胞的親妹妹,但聽聞她們關係不好,素來攀比,老太太嫁入丞相府之後,連帶著她們這一房水漲船高,因而那位姨奶奶也謀了個好夫家,便是不當官的,可也是荊州一帶有名的商人,有錢的很。”
姚懷月最喜歡聽鶯兒說八卦,每每聽到恨不得抓一把瓜子一邊吃一邊聽,她笑著問:“你年紀不大,對這些倒是十分清楚。”
鶯兒則煞有介事:“其實姨奶奶常來打秋風,不過之前姑娘從來不著家,自然不曉得這些事,那姨奶奶可不是個好惹的人,有些時候還要編排您兩句以彰顯自己的家風,老太太便是不心疼您,面子上也果不其然,再吹吹枕頭風,老丞相就更對您有微詞了。從前您不在意這些,鶯兒也都沒說,可如今姑娘好容易得了老丞相的青眼,有了入宮侍奉的機會,可千萬不能再讓那姨奶奶抓住把柄了。”
姚懷月很是認真地消化了一會鶯兒的話,扭頭問:“你也覺得,入宮是件好事?”
她的眼睛是那樣的清澈明亮,裡面倒映出鶯兒的影子,鶯兒一時語塞:“奴婢不知……但奴婢知道天下的貴女莫不想入王室,您看二房那兩位姑娘便知了,自打姑娘要入宮,便是連一向端莊自持的二房大姑娘都有些沉不住氣,可……奴婢也聽說,那宮裡從來都是個磋磨人的去處,一時竟也不知如何勸慰姑娘好了。”
鶯兒是個好鶯兒啊,姚懷月嘆氣,正在她想要摸摸鶯兒的頭時,門卻忽然響了。
鶯兒忙拉下簾子,把牡丹花同姚懷月一起罩在暖閣帳子裡,自己走出去迎人。
人影綽綽,姚懷月能聽見是燕兒的聲音,她給鶯兒來送飯了。
鶯兒被禁足,不能隨意出入,姚懷月手底下人手不多,每日送飯的活計便落在了燕兒身上。
燕兒比鶯兒年紀還要小,看上去至多不過十三四歲,不過眼神活泛,瞧著總有一種精明之感。
一個破粗碗扔在桌子上。
鶯兒上前看了看,聲音柔軟:“好妹妹,這飯都餿了,如何能吃?”
“別,我可當不起你這一聲妹妹,沒得沾了晦氣,廚房就這些東西,你若是不喜歡,自去找廚房說去,跟我說得著麼?”
燕兒翻了個白眼,她眼睛大,特別明顯,姚懷月透過帳子看得一清二楚。
鶯兒氣得嘴唇發抖:“妹妹,雖然我如今在禁足,但好歹同你一起看顧姑娘的,姑娘手下人不多,妹妹難免忙累些,可也不該如此折辱我……”
“你還真以為我有那個心思折辱你?這院子大大小小的活都得我來看顧,哪還能顧得上你?你也知道我是來照顧姑娘的,不是來照顧你的,你若是不服氣,自去找姑娘說啊!”
說完,燕兒便囂張跋扈地離開了,那樣子,儼然是姑娘身邊的一等丫鬟,等姑娘當了太子妃,她就是那個貼身大丫鬟,在宮裡可以代表太子妃的存在,有身份低微的存在。
燕兒想的很長遠,也很理想化。
姚懷月從後面轉出來的時候,鶯兒的眼中還猶有淚痕。
姚懷月滿不在乎地從桌子下面的夾層裡掏出一疊果乾,吃得無比歡快:“我不是偷偷給你送東西吃了麼,你又不必吃這餿飯,哭什麼。”
這果乾就是她偷偷送來的,貢品呢!可好吃了,她自己都捨不得全吃完。
“姑娘看重我,拿我當姐妹一般看待,可我……我當日也是拿燕兒當姐妹一般看待,悉心教導,便想著將來姑娘也多個貼心的人,我也多個作伴的妹妹,可誰料她如今這般,當真是叫我傷心。”
“得了得了,覺得孤單就直說,要真說要個好姐妹,我還能找到,不過這是老太太送來的人,你也能動真感情,屬實是太善良了!”
不過一想也是,鶯兒若是不善良,早就在姚懷月惹是生非毆打下人的時候就離開了,也不會一路追隨到現在。
想到書中描述姚懷月慘死的時候,鶯兒還是為了保護原主才死的,就死在她面前。
姚懷月在那一刻才知道應該去真心對誰,但為時已晚。
她安撫好鶯兒,偷偷回到房中,便聽見燕兒急三火四地來叫:“姑娘!姨奶奶來了,夫人叫您帶上牡丹花趕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