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懷月慣會察言觀色,她知道姚錦書平時並不是沉不住氣的人,只是如今在面對自己,她也不自覺地覺得這就是個假想敵,覺得她會跟自己爭奪太子妃的地位。
可是——這太子最後不一定是裴良渚啊!
別的不說,就現在裴知楌已經有了搶奪太子的心思,這是曾經書中沒寫的,在裴知楌成天不務正業的情況下,裴良渚的太子之位尚且岌岌可危,尤其是後面有幾件至關重要的事,都讓皇上動了傳位給裴知楌的念頭,更不用說比起口蜜腹劍的裴良渚,還有個兩面三刀的裴知寧,那更是個狠角色,眼睛黏在皇位上,從來就沒動搖過。
而這一世,很多事情都變了,裴知楌明顯更具有攻擊性,甚至開始在皇上面前爭寵,那這太子之位花落誰家,真的不一定。
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裴良渚尚且穩住心神,姚錦書卻先穩不住了,開始忙不迭地在姚懷月面前宣誓主權。
不知道她若是知道了裴良渚的真實面目,會不會為今日後悔。
她微微抿唇,看透一切卻什麼都不說,“早知道這花嬌貴,所以娘一把這任務給我,我便十分精心地照顧著,生怕萎靡了,可是這花瓣,卻還是打蔫了,你們瞧瞧。”
說著,就帶著她們湊近了看,只有姚懷月知道,這一盆牡丹是通草花做的,而真正的牡丹,早就被她藏了起來細心保管,哪裡敢能放在太陽底下曬。
姚錦歡瞥了一眼,笑著道:“這花兒打蔫多半是陽光不夠,懷月妹妹像這樣多給它曬曬太陽,或許就好了!”
“是,多謝姐姐教導,燕兒,快給姐姐們倒茶,怎麼就讓姐姐們這麼幹瞧著?”
燕兒平時鮮少被姚懷月使喚,因為她是佘氏派過來的丫頭,肉眼可見的姚懷月並不如何信任她,如今忽然叫了她的名字,燕兒簡直受寵若驚。
不過,在她去端茶倒水的一瞬間,敏銳地看到姚錦歡的一個眼色,立刻會意地略微點頭。
這樣微小的動作當然瞞不過姚懷月的眼睛,果然,不多一會,燕兒就端了一個茶盤過來,那茶盤上的茶壺還冒著熱氣,顯然是很燙的水。
看她端著的那個樣子,鶯兒生怕她把水掀翻,還上去搭了一把手:“燕兒,我幫你吧。”
“鶯兒姐姐,小心燙!”兩個人一來一往,燕兒往旁邊一讓,這一盤子熱水嘩啦一聲,全都澆在了姚懷月的花上面,不光是姐妹三個驚呆了,燕兒的臉也一下子變得慘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二姑娘饒命,二姑娘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為了躲一下鶯兒姐姐,生怕燙著鶯兒姐姐啊二姑娘!”
姚懷月緊緊皺著眉頭,鶯兒咬著嘴唇,也“撲通”一下子跪下了:“姑娘,鶯兒一個不小心釀成大錯,甘願受罰!”
這幾盆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開水沒有全部澆在花瓣上,但是已經滲入土中的,卻怎麼都沒有辦法了,姚懷月緊緊盯著燕兒。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燕兒絕不會白來,沒想到竟然在這裡派上了用場,她本可以兩個人一起罰,隨便找個藉口把燕兒打發走了,可這樣,還沒有牽扯出背後的大魚,不免有些吃虧。
定了定神,她厲聲對鶯兒道:“鶯兒!你是我身邊的貼身丫鬟卻這樣毛手毛腳,你知不知道這牡丹是老太太的門面,你如今把老太太的面子燙壞了,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話聽著奇奇怪怪,姚懷月舉手就要打人,鶯兒本還有些意外地抬頭,卻看到姚懷月飛速地眨了一下眼睛,立刻會意,跪在地上哭開了:“都是鶯兒的錯,可鶯兒也是好心啊,鶯兒是怕燕兒妹妹不小心燙著了自己。”
“是啊懷月妹妹,”姚錦書也出來打圓場說好話,“鶯兒這麼多年一直跟在你身邊,何況這件事,兩個人都有錯且都是不小心,懷月妹妹且從輕發落了吧。”
“什麼從輕發落!”姚懷月十分不通人情地冷哼了一聲,“燕兒是老太太撥過來使喚的人,豈能犯這樣低階的錯誤?鶯兒便是從燕兒來了之後開始心中不平,平日裡做一些小動作,我權當看不見,如今心眼子耍到三位姐妹身上來了,燙著了牡丹倒是還能想辦法解決,要是燙傷了諸位姐妹可怎麼好?這蹄子便是不懂事!給我閉門思過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
鶯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聞言也不敢拒絕,弱弱說了一句是,便起身走了。
燕兒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之色,姚懷月只當沒看見,滿面愁容看著明顯有些衰敗的花:“這下可如何是好?澆了這麼多的熱水,明天必定是要死了的,這下可要拿什麼交差?”
姚錦書安慰道:“妹妹別急,這件事或許還有轉機,這牡丹花價格高,但未必買不到,前些日子元嘉郡主還常常與我們姐妹玩笑,我便捨去這臉皮同她說說,你看如何?”
姚懷月一聽,正中下懷:“那這件事就有勞姐姐,若是真能買到新的牡丹花瞞天過海,我一定會記得姐姐的恩德。”
“咱們姐妹倆之間,說什麼恩德的話,不過,祖母甚是看重這端午家宴,因為據說來的有祖母的孃家姐妹,兩人素來不和,可千萬不能丟臉,因此,妹妹便是著急也請等等罷,可莫要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叫人家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