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在腦袋裡塞入這麼多東西,姚懷月一時有些愣怔。
要用她的生命,換姚成勝的,換整個姚家的命?
要用別人,當姚成勝的,當她爹的,替死鬼?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正常人能接受的,她這才發現自己生長的環境和穿越過來之後的環境都太過美好,永遠不能達到宋宴這樣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地步。
如果她放棄一切,自然可以將後事放心地交給宋宴,可這麼久的苦心經營,蠅營狗苟,不全都白費了?
蒼天啊,她只是想活下去,不求榮華富貴,不求權傾朝野,她只是想活下去,怎麼就這麼難啊!
這本書其實應該叫做《姚懷月求生記》吧!
而且,最關鍵的是,書中沒說姚家被牽連這一段啊!她現在應該怎麼辦啊!
外人只見姚懷月端莊自持地坐在石凳上,似乎有所思慮,便以為是近日府中事多,每個人都是一臉懨懨的神情,便也沒人去詢問。
宋宴高大的身體被旁邊梧桐樹的樹影遮住,風聲都縹緲了起來。
沒人知道她平靜的外表下正經歷著怎樣的風暴,猶豫之後,姚懷月選擇相信宋宴,她拿過藥水。
宋宴眨眨眼睛:“姑娘當真甘願赴死?”
“我爹死了,整個姚家也要垮了,便是聖上不抄家,總也免不了流放,變賣為奴的命運。這種事,史書上看也看得多了,若是我死了,能保全家安寧,也免遭父親死後的屈辱,值得。”
開啟瓶子,姚懷月聞到一股莫名熟悉的草藥香,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火熱滾燙的藥水順著喉頭一路向下,不消片刻,姚懷月便感覺到五臟六腑都跟著燃燒起來,腦子也越發混沌沉重。
昏倒之前,她強撐對宋宴道:“還請宋公子說話算話,保我家人姓名。”
眼皮越來越沉,最後的視線裡,宋宴抿著他薄薄的嘴唇,再也看不見一絲笑容。姚懷月彷彿踩在雲端,身體不由自主地
“她若醒來,必定會鬧。”
“若真的鬧了,倒正好說明她不是從前的姚懷月。”
“那主子為何要騙她。”
“她必須死,皇上已經免了本王的職,全權交給太子,又抓走姚成勝和姚成安二人調查,大有肅清華陽殘黨之勢,即便這次姚成勝偶然逃脫,但那張臉……皇上若是看到那張臉,姚懷月也活不成。”
火光,映照著裴知楌凝重的神情。
他和隨風坐在屋子中間,熱得鬢角都開始流汗,而床上人的臉,終於有了一點點的血色。
姚懷月做了個相同的夢,夢裡又見到自己剛剛穿越時候給她書的白鬍子老頭,她急迫地問:“我是可以回家了嗎?”
老頭笑呵呵,不說話,搖搖頭,那樣子好像是年畫上捧著壽桃笑著的老壽星。
“那我能換一本書嗎?你那本《大家閨秀的自我修養》好像不太管用,能給我換一本《如何成為女帝》之類的嗎?”
老頭還是呵呵笑,卻只老神在在地說:“姑娘不要小看這本書,這本書乃集大成者,姑娘還需在使用中慢慢體會……”
“唉!你等等!”
姚懷月話沒說完,老頭就不見了,她又朦朧聽見些“死了”、“活不了了”這些話,聽得頭痛欲裂。
心中卻有點期待,莫不是同事們發現她加班猝死,來救她了?
猛然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還是熟悉的木質結構的床頂,青紗帳垂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