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啁啾的鳥鳴,如泠泠珠玉,不過姚懷月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彷彿有一人拿一個銅鑼在她耳邊狠狠敲擊了一下之後留下久久的耳鳴,一片混沌中她只能看見元嘉郡主得意洋洋的臉。
那一瞬間姚懷月有一種感覺——不如把姚老丞相叫過來了。
他老人家叱吒朝堂那麼多年,承受能力想必比自己強很多。
她強打精神:“你真的推了郡主?”
“我……”姚月兒囁嚅著嘴唇,“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輕輕的……”
那為什麼要說出來呢?
“左手還是右手?”
“我……我忘記了……”
姚懷月心裡瞭然,出門去詢問那些貴女:“姐姐們也都看到我姐姐推了郡主?”
幾個貴女紛紛點頭:“就是,她其心可誅!幸好摔的是自己,要是真把郡主摔了,她幾個腦袋也不夠賠的。”
“既然幾位姐姐看得如此清楚,我還請問姐姐,我姐姐推郡主,用左手還是右手?請幾位姐姐同時回答,我要掌握第一手的資料才好判斷。”
“姚懷月!你就是在拖延時間!”元嘉郡主怒道,“推我跟左右手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請郡主讓我判斷。”
元嘉迅速朝著幾個貴女使了個眼神,姚懷月不是沒看見,她施施然轉過頭,恰好聽見幾位貴女同時說:“右手。”
她眯著眼睛笑:“我剛剛問錯了,我想問的是,我姐姐推郡主,是面對面,還是從後面,也請幾位姐姐同時說。”
幾個貴女一愣,甚至還有的看往元嘉的方向看去。
姚懷月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幾位姐姐眼神好,左手還是右手這樣的微末細節記得如此清楚,竟然連兩人是正面衝突還是背後下黑手都沒看見?”
姚懷月回過身:“郡主殿下,你口口聲聲說我姐姐推了你,看你們倆的傷情,莫不是我姐姐用頭推的你?還是你推了我姐姐,撞破了她的頭?”
元嘉郡主跟當年的姚懷月一模一樣,個頂個的沉不住氣,一聽這話當時就瞪圓了眼睛。
“我堂堂郡主,難道還能誣陷她?她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把我的手腕扭傷,自己反倒從臺階上摔了下去跌破了頭,本郡主還願意找來太醫醫治,已經是格外照顧她了,要不然就憑她?她也配!”一邊說還一邊翻了個白眼。
姚月兒顯然被這句“她也配”刺激到了,可又不敢回罵,只能紅了眼圈,眼淚眼看就要落下來。
“不知郡主叫我過來,是想要此事如何處理?”
元嘉郡主盛氣凌人:“她扭傷了本郡主的手腕,本郡主大人大量不與她多多計較,只要你關了你的永和堂,從此在望京夾起尾巴做人,乖乖的,我便大人大量,算了!否則……”
“否則,郡主待要怎地?”
“否則就直接報官!看看官府如何懲戒她!”
典型的嚇唬小孩的手段,不過專管刑獄的恰好是七皇子裴知楌,姚懷月笑得花枝亂顫:“好啊,那就報官吧。”
元嘉郡主噎住。
其實早在她說出,讓自己關了店門的時候,姚懷月就基本猜到了八成,這根本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姚月兒又非常倒黴地吃了瓜落。
綠雲在廂房當中沒有交代具體是什麼人支使,只因為自己迫於無奈,收了銀子,並且叫她提防宮中人。
一開始姚懷月想得非常遠大,以為這件事跟太子裴良渚有關,裴良渚手握財政大權,表面上是寬和溫厚,不過看過書的姚懷月知道這廝其實地皮都恨不得刮三尺。長安街上大大小小的商鋪有一大半都跟裴良渚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偶有不願與他牽扯的,不出半年便關門大吉。很難不讓人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