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周森此言,兩人能說什麼,只能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些許笑容,遮掩的不是尷尬,是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心情,有尷尬有失落有不甘也有不忿。
魏濤這邊可能還差點,管春良是這複雜心情最重,一直想要擺脫草莽出身的江湖氣息,近幾年一直以正經商人自居,不想再去被人談及那過往之事,只希望大家能夠看到的都是他正兒八經做生意的狀態。
江湖,草莽,普通人中間會覺得這很有社會地位,別人會不敢招惹你,害怕你,連帶著你的家人也因此能夠得到一些實惠,沒人敢去欺負你,偶爾還能因此站在上風口說話。
可對於管春良,一直在擺脫這個影子。他在前幾年,也賺過幾次快錢,其中不乏帶領著人幫著拆遷,別人眼中的難題,你如果能夠輕鬆解決,賺到的多,且快,對於他一直就不曾多的現金流累積,添磚加瓦。也是從那時起,他才動了想要蓋房子的念頭,覺得這個行當賺錢。
魏濤因為有曹海洋的關係,他當下一直在做正行生意的形象,落在旁人眼中,多少也沾點洗白,他將二手手機市場放出來,更篤定了大家的猜想,人家現在上岸了,成為了曹海洋的未來女婿,過往那些江湖風氣,人家要擺脫了。
視線餘光掃到了管春良在掩飾的表情眼神,魏濤先開口了:「時代不同了,我們要在規則範圍內做事了。」
周森眼角眉梢帶著一抹笑意,衝著管春良擺了下手,那意思是我並非要針對的意思,管春良臉色這才好看一些。
「管總這邊我覺得沒問題,就怕你魏濤控制不住脾氣,自己知道就好,這沒什麼經驗可談,要說有,那就是分而擊破,千萬別讓他們聯合起來,就算已經聯合起來了,你也要找到突破口,先解決一兩戶簽字動遷離開,到時候就好弄了。無外乎就那麼幾種方式,威脅利誘忽悠收買。如果沒有硬體要求必須坐地戶原地動遷,都給錢,別給他們房子……」
就站在車子旁邊,對著遠處的平房區域,周森說了有十幾分鍾,面對著管春良的邀請,他也欣然接受,中午就在天然居,廚師長親自動手,做了一桌工作餐標準的餐食。
上午跑了一些部門的包兮倩和包明峰,也過來坐一坐,包明峰還好,一直乾的是KTV生意,迎來送往不太端著;包兮倩則眼皮一耷,吃完飯起身就走,只跟管春良和周森點點頭,沒有搭理魏濤。
這沒有理會,有時候要比任何形式的理會都更顯關係近,對於包兮倩幾次在關鍵時刻給予的助攻,魏濤心領神會。
周森提供了一下拆遷的經驗,管春良九十年代中後期那種江湖氣息濃郁的方式,很顯然已經不是完全適用於當下的環境,但又不能沒有,不然一些刁民無賴釘子戶,會讓你有一種掏刀子宰人的衝動,油鹽不進,貪心不足,你給他一戶八十平方的房子,他敢要你二百平方,還要分成三戶。
你給他一千二百塊錢一平米的補償款,他敢要你三千塊。
你不講文明不講禮貌時,他們會說你草莽江湖氣息拆遷,要告你,哭著喊著說自己受了委屈。
你講文明講禮貌時,他們就會跟你耍無賴。
站在魏濤的角度,到是能理解,未來這十幾年,各類奇葩的釘子戶,就算沒能親眼所見,也在網路上見到了詳細的報導。算是底層人民這一生最直接簡單的一次改變命運方式,誰又想輕易錯過呢,在他們認知中,有時候就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情,我多堅持一段時間,油鹽不進,你到最後就得妥協,這樣我就能多得到很多的拆遷補償款或是動遷房屋面積。
周森說的是乾貨,只是這些東西落在魏濤耳中,並沒有什麼特別新奇的地方,或許對方有藏私,也或許拆遷工作本就是折磨人的活兒,水磨工夫慢慢來,拆走一個算一個。
下午,魏濤到了「陽光國際」的工地,他現在依舊是這裡的救火隊員,不過自從那一次的事件過後,他說的話,不太有人敢去挑釁了。很多之前周森安排下面人執行不太順利的細節工作,現在是一馬平川。
晚上工地加班,魏濤沒繼續停留,在市裡一家特色的川味火鍋,訂了一個包廂,請「陽光國際」的總工程師餘東雷吃飯。
後者心知肚明,年紀大了,性格又比較軟,面對魏濤已經顯而易見的招攬之意,也不太懂怎麼拒絕,內心關鍵是害怕,既怕周森也怕魏濤。
「餘工,我不會做讓大家都難堪的事情,但凡你繼續跟著周總,我都不會強人所難,就是希望餘工利用私人時間給予一些指導,朋友之間幫忙也行,工作之餘賺點外快也好,跟周總那邊不必藏著掖著,什麼說詞,你自己定。」
魏濤這顆定心丸給吃了之後,餘東雷才暗自長出了一口氣。
甭管他別的方面如何不好,作為工程師在工地一輩子,從事商業住宅的設計開發工程建築也十多年,算是松江第一批的此類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