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她的心,漸漸靠在了一起。
他泥足深陷,終是不可自抑地愛上了她。
他力排眾議娶她為王妃,與她過了一段琴瑟和鳴的日子,甚至,她還懷上了他們的孩子。
原以為那般美好的日子會持續到百年,可是……
他忘不掉她分娩的那個夜晚。
那幾日她獨自前往佛寺祈福,卻在寺廟裡提前生產,夜很黑,他接到訊息快馬加鞭地趕到佛寺時,迎接他的不是母子平安,而是王妃難產而死的噩耗,甚至就連那對雙生子,也被接生的穩婆偷走了。
自那以後,他如幽魂般遊蕩在王府,日以繼夜,春夏秋冬,他看著他們一起栽種的花樹,看著她夏日時節用來納涼的花亭,看著沒有她而空蕩蕩的床榻,心底的相思如野草般生長,像是一種疾病,逐漸拖垮了他的身子。
“若是你們都在……”穆王爺摩挲著天青色茶盞,“若是你們都在……”
他的臉色愈發蒼白憔悴,手中的杯盞滾落在矮案上,難以自抑地劇烈咳嗽起來。
暗處的侍衛靜靜地看著他。
侍衛身姿頎長,手裡握著一把出鞘的匕首,因為隱在暗處的緣故,沒被任何人注意。
他盯著穆王爺的背影看了良久,終是悄無聲息地收起匕首,走上前去,遞給穆王爺一塊白手帕:“王爺舟車勞頓,江邊又最是風大,不如先回寢屋休息。”
穆王點點頭, 被他攙扶著,朝廳堂外面走去。
踏過門檻時,穆王忽然道:“你到我身邊伺候,也有兩個年頭了。”
侍衛穿著穆王府統一的細甲,頭戴暗金色狻猊兜鍪,兜鍪前設有半片金屬鏤花面甲,恰恰遮住他的上半張臉。
他薄唇嫣紅,柔聲道:“侍奉王爺,是卑職的福氣。”
穆王笑了笑:“你是渡江來的漢人,若非與我的孩兒年紀相當,容貌上又與我故去的王妃有三分相似,我是萬萬不可能容你在身邊伺候的。”
侍衛又笑:“卑職只忠誠於王爺。”
他聲音清越,如山澗野風。
若是裴道珠在此,便能認出他就是當年冒充蕭衡,與她花前月下的“玄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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