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之中不分日夜,看守的日子其實最是難混,尤其是在戒備最是森嚴的九重獄中,連學著外面兄弟吃酒玩耍的機會都沒有,更兼著上頭管得嚴,聊天談笑也少見,在此看守值夜的獄卒其實最是無聊,也最是盼望著有些什麼小花絮發生,來消解這一班六個時辰無聊時光。
“篤,篤,篤!”
九重獄的獄門被人輕輕敲響,守在門前偷偷打著瞌睡的獄卒一個機靈,現在都快到子時了,怎麼還有人來敲門,莫不是……
“什麼人!”
“我,老張。”
逸飛塵學牢頭的語氣可謂惟妙惟肖:“頭兒叫我來瞧一瞧,今天送進來那個欽犯可得小心了。”說著又嘿嘿一笑:“前面有人孝敬了酒肉,我順便給你們帶過來一些。”
獄中有些囚犯的親屬為了自家人少在牢裡受苦,經常送酒菜吃食進來賄賂獄卒,這種“孝敬”再常見不過,因此門內的獄卒也沒有什麼懷疑,當即開啟了獄門:“頭兒老是這樣,都到了九重獄裡了,那個欽犯還能翻出什麼花來,別說他是什麼侍衛隊長,咱們這裡關過的將軍元帥多了去了,也沒見出過事。”
“哎,老張你帶的東西呢?”
獄門將將拉開一條縫,逸飛塵就靈活無比的鑽了進去,那獄卒還沒反應過來,只看著他空空如也的雙手,抱怨著說好的酒肉沒有。
“在後面呢。”逸飛塵嘿嘿一笑,伸手點了那個獄卒的睡穴,又把還呆在外面的丁小鬧給叫了過來,說道:“你守在這裡,我進去把大師兄背出來,再想辦法離去。可要守好了,要是被關在裡面就麻煩了。”
丁小鬧知道厲害,點頭道:“二師兄你放心。”
有了丁小鬧在門口接應,逸飛塵就更放心大膽的進去了,九重獄裡的牢房不多,看守卻不少,逸飛塵一間一間的查過去,碰到守衛便出手點了睡穴,待得他最後尋到單凌雲時,九重獄裡的守衛基本都被他點了個遍,睡倒了一地。
“大師兄,大師兄。”
單凌雲被單獨關在一間牢房裡,牢門雖然上了鎖,但是對於逸飛塵來說,有鎖和沒鎖基本沒有區別,他隨手掏了根鋼針,在鎖眼裡捅了兩下就把鎖給解開了。
一進囚室,只見衣衫不整的單凌雲被掛在了牆上,歷來把自己收拾得整潔清爽的他如今已經被折磨得蓬頭垢面,身上全是血痕,除了皮鞭抽打留下的鞭鞭血痕,還有烙鐵、釘板、夾棍等嚴刑酷法留下的痕跡。而單凌雲的雙手雙腳,都被精鋼鐐銬鎖住,甚至為了防止已經是剛柔境高手的他逃脫,琵琶骨也被鐵鉤扎穿。
若不是逸飛塵跟單凌雲實在太過熟悉,他都要認不出這個被拷打得傷痕累累犯人是自家那個挺拔昂揚,被小半個長安城的小娘子明裡暗裡愛慕的大師兄,那個少年高手,皇城侍衛隊長單凌雲了。
“你,你是誰……”昏睡過去的單凌雲被逸飛塵給喚醒了,艱難的睜開雙眼,努力分辨著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大師兄我是逸飛塵,假扮成牢頭進來的,你忍一忍。我先幫你解掉這些破玩意。”逸飛塵掏出烏金匕首,運足功力,幫單凌雲解除掉身上的束縛:“這是誰幹的,大師兄你告訴我,我去一件件的給用到那個王八蛋身上。”
“誰……”被逸飛塵輕輕放到地上的單凌雲嘴角浮出一抹苦笑,在紫宸殿中,當李淳風用天眼檢查出那個青龍爪是假的之後,他就明白真的青龍爪肯定被逸飛塵自己藏了起來,自己這個師弟一向對皇親貴胄沒有任何好感,用個假的來糊弄肯定毫無心理壓力,可是自己沒有想那麼多就……
“是啊,大師兄你告訴我是誰,我非去弄死他不可。”逸飛塵殺氣騰騰。
“沒有誰,他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皇帝盛怒之下下了命令,道是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從單凌雲口中問出青龍爪的下落,而單凌雲又如何肯把逸飛塵跟丁小鬧供出去,同時自覺欺瞞了皇帝的他也覺得有負單家為臣盡忠的家訓,忠義不能兩全的他選擇了自殘,不但對前來抓捕他的侍衛沒有半些反抗,就是遭受嚴刑拷打的時候,也固執的不運功護體。
“狗屁奉命行事……”逸飛塵手腳不停替單凌雲上著傷藥:“大師兄你先忍一忍,小鬧在外面,出去後讓他給你好好治一治,保管……”
逸飛塵話說到一半,卻被單凌雲輕柔卻堅定的話語給打斷了:“青龍爪,二師弟,真的青龍爪在哪。”
“我……”
逸飛塵一時語塞,單凌雲落到這個地步,可以說是他害的,可是這個情況,他又怎麼跟單凌雲解釋:“這件事說來話長,大師兄你先跟我出去,我再跟你說……”
逸飛塵三兩下把單凌雲給收拾了一下:“大師兄,你先忍一忍,我先把你揹出去,到了牢門口就只能用布裹著裝屍體給你抬出去了。”
“不!你先告訴我,真的青龍爪在哪裡……”
單凌雲固執起來,逸飛塵也是拿他沒有絲毫辦法,不然也不會被他關在這處大牢裡關了足足兩年。
“真的……真的……”要是真的青龍爪還在自己身上,逸飛塵就直接拿出來給單凌雲了,可是偏偏在那個鬼神祭壇裡,青龍爪從自己懷裡飛出來,被那個突然出現的水龍給叼走了,只能狠狠一錘地板:“大師兄你先跟我出去,出去之後我帶你去找真的青龍爪行不行。”
“好。”單凌雲點了點頭:“你以師父起誓,我隨你出去之後,你就帶著我去尋真的青龍爪。”
逸飛塵往日裡嬉皮笑臉,隨口亂賭咒發誓的事情不少,但以自小教養他成人的師傅起誓,卻是再也不會有假的,聽著單凌雲這般要求,逸飛塵知道經過之前的欺騙,大師兄已經有些不信任他了,但說起來錯都在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當即正容起誓:“我逸飛塵以師父之名起誓,大師兄隨我出獄後,我便全力助大師兄去尋青龍爪,有違此誓,天地師門皆不容。”
“好,”單凌雲這才放下心來:“我隨你出去,尋回青龍爪後,再去獻給皇上,洗掉我這個不明不白的罪名。”
固執無比的單凌雲同意合作,事情就好辦了,逸飛塵先把單凌雲給背到了九重獄的牢門前,又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裹屍布把單凌雲給裹住,偽裝成在牢裡死掉要抬出去處置掉的犯人屍體,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混了出去,然後帶著單凌雲潛回了丁小鬧的醫館。